第三百五十三章 破而後立(2 / 2)

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9603 字 4個月前

何瑤吸了口氣,問:“葉先生知道依依在哪兒嗎?”她的眉頭抖動著。看得出來,她現在情緒波動很大,一麵急切地擔心著,一麵又儘量保持自己的鎮定。

葉撫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問:“你知道何依依經曆了什麼嗎?”

何瑤垂目,“昨天,或許是昨天。我聽到他在念《朝巳祭詞》,依先生的學問,應該知道這個。他到底怎麼樣了,我並不知道。我隻是聽說,依照他的能力,強行念祭詞,後果很嚴重。”

她吸了口氣,聲音發顫,“我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他受傷了,很嚴重。”葉撫沒有對何瑤隱瞞。依照何瑤的性格,不對她隱瞞才是最好的。“全身經脈寸斷、丹田崩碎、紫府沉寂、十二宮儘數封閉。一身的氣機和道基支離破碎。”

那一瞬間,何瑤的目光渙散了。不過,她恢複得很快,緊緊咬過牙關後,問:“他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去往疊雲國都城的路上。目的地是北國的神秀湖。”

這個結果是何瑤沒想到的,一時間有些懵。然後她問:“為什麼他要去神秀湖?”神秀湖,何瑤自然是知道的。前些年裡,還是天賦異稟,意氣風發的時候,走過南闖過北。

葉撫笑道:“有人請求我救了他。不過,我也隻是保住了他的命。讓我救他的人,要帶去神秀湖,尋個破而後立的機會。”

這句話裡,半真半假。葉撫自然不會說那人是自己逼著去的。

何瑤聽到“保了命”,長呼了一口氣,心裡懸著的最大的石頭垂落。然後她問:“那人,是誰?”

“如何說呢……應該是他的暗衛。”

“暗衛?”何瑤皺著眉,“我怎麼沒聽過。”

“你要是聽過,也就不叫暗衛了。暗衛不是你們何家的,是隻屬於何依依的。”葉撫說。

何瑤聽著這句話,便明白葉先生是要自己不要去追究暗衛的身份來曆。她想,既然葉先生都認同,那應該便是沒有什麼問題。“破而後立的機會,有多大?”

“從來沒有機會多大這種說話。要麼有機會,要麼沒機會。要麼抓住機會,要麼抓不住。這不是概率的問題,隻是有無的問題。”

“那,有機會嗎?”

“你希望有機會嗎?”

何瑤低著頭,“我希望,依依能離何家遠遠的,有多遠便離多遠。我希望有機會。”

“辦事在人,成事在天。”葉撫說。這件事,的確是成事在天。他能為何依依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還是要靠何依依自己。如果什麼都給他做好了,讓他去走一遭便是,那麼“成長”這個詞也就失去了任何意義。

何瑤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然後跪倒在地,“感謝先生。”

這是沉重的一跪。何瑤的性格,從來不會說什麼感人肺腑的話。她對何依依所有的愛,對他所有的希望,以及對葉撫所有的感謝,全都在這一跪裡。驕傲如她這般的人,這一跪比任何話都有說服力。

何瑤抬起頭,看去,卻發現葉撫並不在自己眼前。她往旁邊看去,葉撫背著手站在陽台上。

“何瑤。”

“葉先生。”

“站起來,不要下跪,不要彎腰,不要低頭。在何依依心裡,你是他的天。不要讓他的天塌下來。”

何瑤鼻子一酸,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葉撫背對著她,沒有轉身。直到她哭完了,把臉上的淚水全部都抹去了。葉撫才轉過身。他招手,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幅畫,然後他揚手,丟給了何瑤。

“先生,這是?”

“這是何家發展至今的命。”

何瑤眼睛縮了縮。雖然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但聽葉撫說來,也明白,何家能有今天,全憑這幅畫。

“但事實上,這幅畫並不屬於何家。”

“那屬於誰?”

“這幅畫,隻屬於何依依。是他強認他為徒弟的師父,留給他的。”

“依依的師父?”

“何家祖宗和乞丐的故事,你應該聽過吧。”

“嗯,”何瑤眼睛微張,“莫非,那奇怪就是何依依的師父?”

葉撫點頭。他笑了笑,“隔著一千多年收徒,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這幅畫正兒八經地隻屬於何依依。”

何瑤看著手中陳舊蠟黃的畫卷,不由得捏緊了。

“不過,何家得益於它,發展至今,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且,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沒有這幅畫,依照現在的樣子,何家將一直衰落下去,直至消失在曆史中。”

何瑤點頭,“這種事我清楚。沒有恒久的家族,我以前還在想,為什麼何家這個明明沒有任何特殊地方的家族,能夠傳承上千年,原來,是這幅畫的緣故。”

“你可以將畫歸於何家。何家便能維持住現在的能力。”

何瑤抬頭問,“葉先生,我想知道,何家家族裡現在出現的問題,是不是因為這幅畫?”

葉撫知道她在問什麼,點頭說:“的確。傳承、血脈保留等事,都是為了迎合這幅畫。”

何瑤想都沒想,直接將畫遞給葉撫,“那還是請葉先生將它轉交給依依吧。千年前的前輩,能夠預料到今日,想必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這幅畫也應該是十分了不得的。何家不配使用它。”

葉撫沒有接,而是笑著說:“在來何家的路上,何依依曾問過我一個問題,那就是家族觀念的意義到底在哪裡。我能聽聽你的回答嗎?”

何瑤吸氣道:“以前,我覺得所謂的家族觀念其實就是家族子弟的犧牲與奉獻。但現在,家族觀念在我看來,應當是儘各自所能,以維持與發展觀念。”

“儘所能,其實也包括犧牲。”

“是的。但兩者根本不同,一個是家族束縛家族子弟,一個是家族子弟朝向家族。以虛無的觀念去束縛活生生的人,應當是遠比不上人不斷地打造與升華觀念。”何瑤說。“若是家族子弟們都活得痛苦,那這樣的家族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以人為本的思想。”

何瑤眼睛一亮,“對,就是以人為本!葉先生你四個字說出了我所有的觀念!”她不由得發自內心地欽佩。

葉撫莞爾一笑。以人為本,那可是無數前輩總結而來的。

“這幅畫,還是由你保管吧。”葉撫說。同時,他在心裡默念,或許它也能幫到你。

“葉先生——”

葉撫搖搖頭說,“何家需要革新,需要活在當下。何瑤,在何依依還無法擔起大梁的時候,需要你幫他撐住。何依依需要你這個姐姐,何家也需要你。”

“同樣的話。何依依需要破而後立,何家也需要破而後立。”

何瑤聽明白了葉撫的話,誠懇道:“感謝葉先生指點。”

葉撫鬆一口氣,笑道:“我能說的就那麼多了。何家的人似乎很擔心你跟何依依,需要你去解釋一下。”

何瑤點頭。“不過,在那之前,”她說,“我想知道一些落星關的事。”

葉撫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目澄明深邃。

他伸出手,笑著說:“那,請坐。”

樓上的對話,是從沉痛轉為平和;

而樓下的對話,是從平和轉為沉痛。

這一天裡,何瑤變化了許多,居心也變化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