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孤獨的靈魂(二)(2 / 2)

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9204 字 5個月前

夢境裡,具象化的秦三月將禦靈之力延展出去,灑落在一些神魂星點上,然後閉眼,開始接引。

首先,她要切開神魂與夢境的規則,然後以禦靈之力包裹神魂,送出《南柯一夢》。這在平常,對她而言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然而今天,她怎麼也做不到切來神魂與夢境之間的規則。

幾番下來,她都失敗了。

原因無他,便是靜不下心,無法集中注意力。她自己都能察覺到自己情緒的異常,一閉上眼去感受神魂,就不由得地想起符檀。

在登上返回東土的雲舟時,秦三月便開始了接引神魂,到現在過去了半個多月,已經接引了將近一萬了,熟練是越來越熟練了,本來按照她的預計,大概在回到東土之前,就能完成所有接引。但是現在,從葉撫那裡得知了關於符檀的神魂去向一事後,她忽然就不自信了,沒有信心去完成,甚至說,沒有了動力去完成。

她不知道如何去處置符檀的神魂。

在山海關夢境裡,她跟符檀相處了將近二十年,雖說對方最大限度隻認識她兩個月。但從她個人的角度,是的的確確認識符檀有二十年的。所以,她無法在符檀和曲紅綃之間做出取舍。

這讓她感到心煩。心亂了,這種簡單的事於她而言難如登天。她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得天獨厚,最容易做到靜心,但心亂了後,也最不容易做到靜心。

又是幾番嘗試,實在無果,她從山海關夢境之中退了出來。

蹙著眉,盯著外麵的月亮半天,又俯著身子,傾躺在書案上,百無聊賴地撥弄起了頭發。手指卷著頭發,一圈又一圈,偶爾將注意力放在雪見蘭上麵,時不時伸出一根小拇指去輕輕觸碰,一雙腳也無處安放地抖動著。拿出幾本書,隨意翻看翻看,難以下咽,又取來筆墨,記一記之前在山海關夢境裡的所見所聞,卻幾個字下去,筆畫繚亂得不成樣子,更是煩悶,研墨卻將墨水灑弄得一身,將乾淨的衣裳染黑一片。

過了一會兒,頭發都被抓弄得亂糟糟的。在房間裡,橫豎睡不著,明明有著取涼的物件兒,都覺著熱得坐立不安,衣裳脫了又穿上,穿上又脫了。燥熱吧,便去泡個澡,但明明是溫熱的水,卻像是開水一般,一種殺豬的惡意油然而生,讓她膽寒。索性,澡也不泡了,一腦袋埋進冷水當中,憋足了氣才探出來。

最後,躺屍一般一頭栽到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著,直愣愣地看著房間裡的橫梁。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做,隻想躺著,躺到死算了。

一閉上眼,看到的便是符將軍,就好似雙手還握著那長劍與短劍,這實在是讓她心難安。

道理她都懂,不論如何都還是要去接引神魂的,但心情上就是不由自主地去抗拒,似乎都在意誌中形成了對“接引神魂”的抗拒。

這樣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到深夜許久,她才猛地坐起來,攏一襲紗衣,披散著長發,光著腳,打開窗戶,坐在窗台上,雙腿懸在外麵。從外麵吹進來的減弱了的自然風將她頭發撩動得紛紛亂亂。想要衝著外麵的夜空大喊一句“我到底該怎麼做”,話到嘴邊,又有些羞澀,覺得那未免太過尷尬,便打住了。

她四下望了望,偷偷地從小天地裡取出來一小壺酒,這是之前在三味書屋過年關時,葉撫和白薇沒有喝完的,被她給裝起來了,一直以來沒有找到一個喝酒的好時機。現在嘛,說不定就是。她又做賊心虛似的,偷偷地喝了一口,花釀的清酒衝進嘴裡,拍打每一寸軟肉,刺激感嗆住了她的鼻子,忍不住咳嗽了一下,然後酒便堆積在喉嚨附近,隨著咳嗽,嗆進氣管中。然後,她拚命地咳嗽起來,三兩下,整個人便漲紅了臉。

她碎了一口。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然後,蓋上蓋子,隨意地扔到房間裡去了。

整個房間一下子又安靜下來,她側坐著,仰躺在窗壁上,眯起略微迷醉的眼睛,看著那沒點兒人情味兒的月亮。

“月亮上,到底有什麼呢……”

她想著想著,閉上了眼睛,就躺在窗台上,睡著了。

外麵吹著風,呼呼從她臉龐吹過。

或許是有意識,也或許是無意識,一道禦靈之力從她指尖流淌出來,緩緩淌進《南柯一夢》之中。

……

不大的一間院子裡。

一片枯黃的樹葉從一棵老樹枝頭鬆動,然後落下,緩緩搖曳著。一隻纏著白紗布的手伸出,將樹葉接住。

手的主人看著這片樹葉許久,然後輕聲問:“這是什麼樹?”

背後的一名侍女回答,“楛霧樹。”

“楛霧……南山成楛,北山作霧……現在是秋天嗎?”

“嗯,九月初九。”

“九月初九……”

“剛好還有兩個月就是符將軍你的生辰日了。”

“十一月初九嗎,我都快忘了。”

“符將軍常常在外對敵,十有八九生辰日都在戰場上,不知今次又是如何。”侍女說,“今次需要向大夏寫生辰書嗎?”

“……寫吧。我先寫好,到時候你替我寄回去。”

“好的。”侍女說完,轉身去裡屋取來筆墨。

小院子裡,石桌旁,筆墨紙擺在麵前。她取下右手的護腕,提筆寫道:

“時曆聖人紀一萬三千五百年九月初九,孩兒符檀特寫此封生辰書,以表今年以來的感想。孩兒生辰在十一月初九,唯恐屆時身在戰場,無法作書,故而提前於此。

……”

沒有多長的篇幅,因此也就沒有花多久的時間。

符檀完成生辰書後,遞給一邊的侍女。侍女唯恐看見書信上的內容,偏過頭接過書信,然後折好。

符檀說,“你大可不必如此,上麵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沒有誰年年都有多麼大的感想,儘都是一些口水話。反正,他也未必會看。”

“將軍,聖帝依舊是愛你的。”侍女微微據腰。

符檀一邊將護腕往手上戴,一邊似嘲諷地說,“他親手殺死了我的母親,當著我的麵。現在卻要我接受這樣的人是愛著我的,你不覺得荒謬嗎?”

“對不起,奴婢多嘴了!”侍女連忙道歉。

符檀戴好了護腕,將頭盔抱在腰間,朝著門走去,“跟著我二十多年了,你還是沒改掉宮裡那副奴顏屈膝的樣子。”

走到門口,她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人在背後目送自己離開。她猛地轉過身,卻隻看到低著頭跪在地上的侍女。

她皺起眉,“錯覺嗎?但,為什麼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這種感覺……

為什麼我會有一種經曆了很多次的感覺?

她不太理解,看著手上密密麻麻的細小的傷痕,神情微惘。

站在原地,恍然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氣,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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