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山水樓之春(中)(1 / 2)

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11152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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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在導熱石下燒得很旺,整個屋子被暖意包裹,不看窗外霜凍得泛白的梅樹,會以為現在是初秋。

侍女綠菱敲了敲門,“少爺,需要茶水嗎?”

“進來吧。”何依依手捏著豪筆,坐得端端正正,字也寫得端端正正。

嘎吱——

綠菱提著銅壺走進來,在何依依書桌旁的茶座前停了下來。她剛來何家不久,模樣尚幼,年齡也小,對這位有著奇怪魅力的少爺很好奇,悄悄地看了一眼,隨後在紋刻有柔和花紋的瓷壺裡,加了熱茶。

“綠菱。”何依依忽然開口。

綠菱驚了一下,銅壺裡的熱茶灑落出來一些。她連忙看了一眼何依依,見他沒有看過來,立馬從腰間取下抹布,將茶座上的茶水擦拭乾淨。

“綠菱在。”綠菱聲音輕輕的,像一隻怕人的幼貓。

“你有一個哥哥,對嗎?”

“啊……”綠菱以為少爺要吩咐她什麼,卻是這麼個問題,一時沒有回答。

何依依轉過頭,遺憾道:“沒有嗎。”

綠菱回過神,“有,我有一個哥哥。”

何依依點點頭,頓了頓,又問:“他是個書生?”

“嗯,從小就在讀書。”

“去年科考,考上了童生?”

綠菱眨眨眼,心想,莫非少爺調查過自己,但為什麼要調查自己呢?她有些緊張,“嗯嗯。”

“你的父母把你賣給何家,是為了讓你哥哥繼續讀書?”

綠菱連忙揮手,“不是的,是綠菱自己想要哥哥有錢讀書才讓父母送我到何家的。”

何依依見著綠菱緊張的樣子,笑道,“你很善良。”

綠菱臉熱,低下了頭,“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何依依轉過身,看著書桌上的一張白紙問。

綠菱愣了愣,眼眶一下子紅了,“少爺是要趕綠菱走嗎?綠菱哪裡做得不好,惹到少爺生氣了。”

“沒有,我隻是問一問。”何依依再轉過身,輕聲說,“我記得你們侍女家丁都有假期,我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家看看。”

“年……年關吧。”知道不是要趕走自己,綠菱稍微安心一些,但畢竟年幼,情緒控製差點,眼眶依舊是紅的。

“這樣啊,我以為凍梅節你會回去呢。”何依依看上去有些遺憾。

綠菱雖然不知道何依依為什麼問起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原本綠菱是要凍梅節回家一趟的,但是前些時間管家說凍梅節何家會很忙。”

何依依點點頭,笑道:“我大意了。”

“什麼?”綠菱不理解,這跟大意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

綠菱點頭,“好的。”說完,她提起銅壺,趕著小步子出去了。

她走後,何依依神情嚴肅起來,嘀咕道,“對已發生的事追尋問題不大,但推測運行軌跡還有大問題啊。”

他感覺很疲憊,仰躺在輪椅上,手捏著鼻梁。

連時間長河都探尋不到,如何觀測裡麵的事物……唉,這條路走著比讀書難多了。何依依一陣感慨,隨後他閉上眼,意識沉浸到腦海之中,意識的海洋裡,他端坐著,看著一本很大很厚的書,書的每一頁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色彩。

而他,便是要去認識和分析每一道色彩。這是他的讀書任務,亦是他的修行。

每分析出一道色彩後,他對事物和生命的變化軌跡便敏感一分。以這種敏感,他嘗試著去透過表麵,尋找隱藏在事物深處的真相。而事物的氣息強大程度,又會影響著他的探尋。所以,他能根據綠菱的氣息節奏與變化,透過時之書《春秋誌》去窺視她過往的關鍵事件,但對她未來可能遭遇的事卻難以窺視,未來相較於過去,氣息縹緲遊離多了。

雖有這般能力,不過現在的他也隻能窺視綠菱這樣的普通人,要讓他去窺視第五薔薇那種氣息的人,現階段難如登天。

除了每天必要的事情,他幾乎一直坐在這張書桌前,一直研讀著腦海中的《春秋誌》。不得不說,第五薔薇從範家求來的陣法很適合輔助讀書和療養。最起碼,何依依待在這山水樓裡,幾乎不會感到任何枯燥與煩悶,終日都如春風拂麵,心情自然好。

第五薔薇像她跟何瑤說的那樣,除了輔助療傷以及幫何依依解惑讀書之事外,幾乎不會出現。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在做什麼,但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立馬出現。

有些時候,何依依費儘心神分析出了《春秋誌》裡很晦澀的色彩,想要同人暢快傾述時,很想跟第五薔薇說說話,但每每如此,任憑他如何呼喚,她都不會出現。

何依依望著窗外料峭寒樹,不由得去想,是不是好久都沒見過第五薔薇了。

因為現在傷勢逐漸有了好轉,治療周期也就變長了,所以常常好些時間過去了都見不到第五薔薇,以至於何依依經常以為她已經走了。他很顯然地發現,自從離開神秀湖,第五薔薇更加擅長隱蔽自己,並且離他更遠了。她似乎在刻意避免著什麼。

何依依不能理解,但他想要理解。所以,他廢寢忘食地鑽研《春秋誌》,定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能捕捉到第五薔薇的氣息。這對他而言很難,畢竟他根本都不知道第五薔薇的修為有多高。

剛開始住進山水樓,何瑤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望,但隨著臨近年關,何家事務變多,加之她自己重啟了修煉,時間於她而言愈發不夠用,看望次數也就少了。但她還是堅持每五天至少來一次。

綠菱走後不久,何瑤就來了。

“最近感覺身體如何?”何瑤關切問道。

何依依推動輪子,離開書桌,到窗邊去,打開窗戶,外麵的冷風吹來,撩動簾子,“傷已經十天沒有發作過了。”

“你記得很清楚。我以為你一直不出門,會忽略掉時間。”

何依依笑道,“我對時間很敏感。”

“大概吧。”何瑤想了想問,“薔薇呢?”

何依依搖頭,“她隻會在我傷勢發作時出現,或者說我讀書碰到瓶頸。”

“也就是十天沒出現過了吧。”

“嗯。”

“很失望嗎?”何瑤笑問。

何依依搖頭,“倒不是失望,隻是我讀書總想有個伴友,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挺寂寞的。”

“老實說吧。一個月前,薔薇跟我說你有心事,需要找個人傾述。”何瑤說,“她讓我主動找你談。但你,似乎不想對我說。”

何依依嗬嗬一笑,“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何瑤寵愛地看著何依依,“你長大了,跟姐姐聊天風格都變了。”

“這麼說,我會害臊的。”

“不管怎麼說,這麼久過去了,你也不肯跟姐姐說些什麼,大概是覺得姐姐不是適合的那個人吧。”

“沒有,姐姐誤會了。”

何瑤笑著搖頭,“不必說這些話,我也不是什麼古板迂腐的人。我自己也覺得,心事還是需要跟適合的人說,不然說出來的不真心。”

何依依問,“姐姐有心事嗎?”

“之前或許有,但是現在,沒有了。”何瑤站起來,衝著何依依眨眨眼,“你會看到一個全新的姐姐的。”

“我很期待。”何依依很開心。他之所以落下一身傷,為的便是他的姐姐。

“我得走了。”

“再多坐會兒吧。姐姐是我唯一的溫暖了。”

何瑤指尖輕彈何依依額頭,“酸死了。”說完,她邁步離去。臨到門口,她又轉過身,“對了,居心放冬假了,大概明天就回來。”

“居心啊,不知道她看到我這副樣子會怎麼想。”

“肯定得哭得慘兮兮的。你可好好安慰她。”

“那肯定,畢竟是我唯一的妹妹。”

“妹妹嗎?”何瑤低聲嘀咕道。

“什麼?”

“沒什麼。”何瑤笑道,“你可得給你的好妹妹一個‘好’交代。”

何依依狐疑,“真的沒什麼?”

何瑤輕哼一聲,不理會他,摔門而去。

何依依表情古怪,嘀咕道,“乾嘛啊這是,門又沒得罪你。”

現在何依依心裡隻有《春秋誌》,哪裡會費心去想這些。何瑤走後,他立馬又投入到廢寢忘食的研讀之中。

這本承載著厚重曆史的書,他要努力讀完,並將它繼續抒寫。

夜晚,沉浸在意識海洋中的何依依忽然感覺心口一陣針刺之痛,頓時睜開眼,望見屋內燈火通明,感見屋內暖意依舊。他全身顫抖起來,身體傷浮出一股淡淡的黑氣,黑氣之下的皮膚泛出淺紫色。不一會兒,他雙瞳便布滿血絲,嘴唇開始發黑。耳中是尖銳的《朝巳》祭祠,一句一句刺著他的大腦。席卷全身的痛苦讓他幾乎要嘶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