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抵達小島。G渾身濕透地走上岸,對我釋放了一個乾燥術,自己卻**地走向樺樹林。我猶豫了一下,算了,反正在他麵前露出的破綻已經夠多了,再多一個也沒事。
我叫住他:“G先生。”
他停下來,側過頭:“什麼事。”
潮汐陣陣,繁星是夜空的脈搏,靜謐卻喧鬨地跳動著。
我看著他淩厲瘦削的下顎角與高挺的鼻尖,心跳再次亂了。走到他的身邊,能感受到他在看我,卻沒有勇氣對上他的視線。這種體驗之前有過一次,但那時是因為心虛……這次呢,我想不出原因。
我快速念出乾燥術的咒語,然後轉過身:“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照顧自己。其他都是次要的。”
G看了看身上乾爽的襯衫,突然,用力地扣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是灼熱的火炭,燙得我的心砰砰直跳。回頭望去,寒冷夜風吹過,他的頭發和襯衫都在獵獵顫動。他直視著我的眼睛,似乎想說什麼,卻隻說了一句:“謝謝你的關心。”
“……不客氣。”
G慢慢鬆開我的手,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樺樹林中,不知道去乾什麼。
我平定了一下詭異的心情,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決定拋開諸多疑問,去弄點吃的。走到海邊,我用G的巫銀弩射殺了兩條不小心遊到海麵的鱈魚。去鱗,掏出內臟,這時候就體現出魔法的好處了,不用撿乾柴,也不用鑽木取火,隻需要念出掌心火的咒語,一條鮮香美味的烤鱈魚就做好了。
吃完魚,正準備給G也烤一條,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抬頭一看,G拖著兩棵攔腰砍斷的樺樹,走了過來。
那兩棵樺樹足有二十多米長,他卻拖得毫不費力,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領口兩顆扣子解開,露出隨著步伐節奏而緊繃的胸肌和手臂。
……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又出現了。我放下鱈魚,試了一下雙頰的溫度,有些燙。難道是因為氣溫太低,生病了?
G把兩棵樺樹扔在空地上,單膝跪在地上,拔出匕首,刮去樹皮粗糙的部分,然後用掌心火軟化樹皮,利落地剝下來,接著,將樺樹分段,削平……直到他把那些平整的木材,組裝成一艘小船,我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造船。
這裡沒有釘子,也沒有螺絲,更沒有榔槌,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居然讓木頭咬合得嚴絲合縫。造出小船的雛形後,他又用掌心火將濕潤的樹皮烘乾,依次粘在小船的外麵。不到一個小時,一艘簡易的樺皮船就已完工。
看見這一幕,我震驚得說不出話。在血族的曆史裡,“三十”的血族年齡,跟人類的少年時期相差無幾。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隻會琢磨匕首,傻了吧唧地以為武力至上,儘管看過不少書,真正讀進去的卻很少。他卻已經將建築、音樂、魔物學和自然科學都學得明明白白,現在還露了一手精湛絕倫的木工……可能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
要是我在一座荒島上,用匕首造出一艘船,不炫耀也會得意很久。G卻不驕不躁,神色平淡地對我招招手:“過來,出發了。”
感謝魔法。不然G再怎麼博學多才、心靈手巧,也不可能用樺木造出蒸汽船的效果。有了魔法當推力,樺皮船的速度變得像旗魚一樣快,再加上克拉肯群島本就在北冰洋附近,不到片刻,我就看見了燈火通明的島嶼輪廓。
原來,我和他上次來這裡時,正值極晝與極夜的交替時期。在克拉肯群島,半年才能看見一次日落。可惜的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怎麼在意,還以為是正常地天黑。
就在快要靠岸的時候,G忽然側頭看著我,低聲問道:“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我愣住。
除了夢境中克蘇魯扮演的他,現實中的他……好像一次也沒有叫過我“卡羅莉娜”。
一次也沒有。
他是不是很早就起疑心了?
這是打算跟我攤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