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充耳不聞,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地,把匕首插進腿間的皮袋,冷漠地說:“再對你姐姐發.情,直接送你去教堂當閹伶。”
費戈爾捂著紅腫的臉頰,頭微微低垂,喉結滾動了兩下,自嘲地笑了一聲。
這事以後,隊裡很多男性雖然幸災樂禍,卻不敢再接近我,倒是不少可愛的女孩子,主動請求換組,想和我做隊友。不知道費戈爾怎麼想的,被我那樣羞辱,卻異常執著地要和我一個小組。
一個小組就一個小組吧,隻要他彆再惹我。
捕夢村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詭異的是,村莊的規模不小,煙囪卻沒有黑煙冒出。太陽還未下山,按理說,即使沒有人家做飯,也應該有人洗衣或砍柴歸來,街道上、小河邊卻連一個村民的影子都瞧不見。謹慎起見,小隊沒有進入捕夢村,決定在草地上露宿。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在野外過夜,確定露宿的地點後,很快就各自散去。有人去樹林撿乾柴,有人在周圍撒上驅蟲粉,還有人在樹上掛了一個天氣風鈴,當濃霧降臨時,風鈴會發出示警的聲響。傑森負責分發乾糧,囑咐大家保持警醒。捕夢獸的戰鬥力不高,卻能最大限度地影響一個人的精神狀況。
暮色四合,夜幕降臨,篝火劈啪燃燒了起來。大家坐在火焰旁邊,啃著乾糧,開始談天說地。戴著六隻耳環的光頭男人,拿出一根長笛,表情憂鬱地吹奏了起來。綠發美女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站起來,彎腰脫下靴子,雙手舉過頭頂,拍著手,光腳踩踏著月光和節拍,身姿曼妙地旋轉了一圈又一圈。傑森抽出自己的兩把大刀,像敲擊定音鼓般,時不時撞擊一下兩麵刀刃,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獵魔人雖然每次任務都能得到不菲的回報,但回報與風險是成正比的。回報的金額越大,任務的風險越高,每次任務都會有一兩個獵魔人再也回不去。因此,除了心胸或眼界特彆狹隘的,大多數獵魔人都很享受生活。
我抱著雙膝,笑盈盈地看著綠發美女。人總會被特質相似的同類吸引,綠發美女的性格跟我很像,我卻永遠無法像她一樣笑得那麼開懷。希望擺脫過去的陰翳後,我也能活得這麼自由,這麼隨性,不再遮掩自己的容貌和行蹤。
大概因為我一直盯著她,引起了她的注意,綠發美女輕盈地旋轉到我的身邊,朝我伸出一隻手。對上她大而嫵媚的棕色眼眸,我難得有些靦腆,脫下鬥篷,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
掌聲、口哨聲、長笛聲和兩把大刀碰撞的金屬聲,瞬間熱鬨了寂寞的夜色。不知是因為綠發美女的笑容太明媚,還是光頭男人的長笛聲太動聽,再次撞上費戈爾的眼神時,我沒再像之前那樣排斥,漫不經心地對他笑了笑。
他微微一笑,看似坦然地迎接著我的目光,戴著白手套的手卻一直在薅地上的青草。
歌舞結束後,大家背對背靠在一起,閉目養神。我走到費戈爾的身邊坐下。他看我一眼,輕聲說道:“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讓你笑得這麼開心。”
我雙手枕在腦後,躺在草地上,閉上眼,不想搭理他。
“你知道麼。”他溫柔的聲音越來越輕,如同一個瘋狂陰暗的夢境,“我其實很正常,可你總能激起我不正常的**。剛剛你對那些人笑得那麼好看,我真想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這人是真的有病。
我捂住耳朵,翻了個身。
說起來,他種種無法解釋的言行,非常像一個人……新血族的王,奧古斯。但是,奧古斯應該在無晝城處理公務才對,為什麼會偽裝成獵魔人,來到我的身邊,又剛好跟我待在一個隊伍裡,是我想多了嗎?
為了證明我沒有多想,我翻身坐起來,一把扯過費戈爾的手腕。他微微睜大雙眼,一臉受寵若驚地望著我,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我有些無語,懶得理他,拔出匕首,利落地劃破他的皮膚。
鮮血噴湧而出。是紅色的血。
而新血族的血,是藍色的。
真的是我想多了嗎?
我扔開他的手,隨意地在草地上擦了擦匕首:“再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下次割的就是舌頭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有放下戒心。如果奧古斯真的想接近我,完全有能力暫時改變自己血液的顏色。就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三十年過去了,他為什麼還是如此執著於我……我究竟哪裡吸引他了?
我閉著眼,手按在匕首上,想要保持警醒,卻還是睡了過去。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個冷漠動聽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你因為他,違背了我們的約定?”
是G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