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8(1 / 2)

瘋子容易吸引瘋子。我見過太多女人因為赫帝斯而死。伊麗莎自殺, 老實說, 我並不怎麼驚訝。

或者說,已經沒有力氣驚訝——看見信號.彈的一刹那, 我整個人就像是被判死刑的囚徒般, 差點跌坐在地上。

是我太不謹慎了。正常人看到黑鉗蠍徽章, 第一反應都該是疑惑或無視, 我卻是想把它藏起來, 不怪伊麗莎會察覺到我的身份。

仰頭望向幽靈島的天空, 如此深邃,如此靜謐。我呼出一團白霧,開始往回走。不知道伊麗莎放出的信號.彈是什麼等級, 如果是最低的等級, 我還有逃走的時間……如果是最高等級, 我估計跟埃裡克道彆的時間都沒有。

既然伊麗莎是赫帝斯的人, 那我之前應該……誤會了埃裡克。

穿過一叢黑色的荊棘,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他穿著深紫色的寬鬆鬥篷,帽子垂下,蓋住大半張麵龐,露出修挺的鼻梁和玫瑰色的嘴唇。若不是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還要高大,氣質比一般男人還要鋒銳,恐怕不少人都會把他認成漂亮的女人。他是聞到香味都會死亡的劇毒鮮花, 儘管如此, 仍然有許多女人寧願去死也要摘下他。

逃了兩輩子。

兩個名字, 兩個身體, 兩個身份。

沒想到還是無法逃離他。

我取下鬥篷的帽子,抬頭望向他。剛好,他也抬起了眼睛。反正都要被他惡心,不如先惡心他一下。我笑笑:“父親,好久不見。”

話音落下,他瞬間移動到我的麵前,單手扣住我的脖頸,大拇指摩.挲著我頸側的血管:“還是我的寶貝最懂我,知道如何最快激怒我。”

狂風掀開了他的鬥篷兜帽。他的瞳仁是冰冷剔透的紅寶石,給人一種總處於失控邊緣的感覺。

我對男女那些事一向遲鈍,很多人都曾調侃過我和赫帝斯的關係。一開始,我以為他們認錯人了,畢竟赫帝斯的女人多如牛毛,連他自己都記不清那些女人的相貌特征,更何況其他人。認錯也正常。

直到一天,任務結束,我回公爵府交任務。交了任務後,我本想去街上逛逛,卻被仆人通知,晚上跟赫帝斯共進晚餐。我琢磨著,可能又是見不得人的任務要給我,穿著帶血的鬥篷就過去了。

當時,赫帝斯坐在長餐桌的主位上,戴著金絲單片眼鏡,長長的鏈條沒入烏黑的長發裡。

他的五官精致得接近瑰麗,身材卻高大勁瘦,充滿了男性的力量。他的情人不止一次跟我抱怨,公爵本人比她們還要漂亮。但當他對她們微微一笑,她們又被迷得神魂顛倒,再沒有力氣關注他豔麗的臉蛋。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五官比大多數女人都要柔美,行事作風卻比大多數男人還要強硬。

不知是否出生於中世紀的緣故,他的思想時而開明,時而保守。他將我當成殺手、繼承人和交際花培養,卻希望我能像天使一樣純潔,以及像金絲雀一樣聽話。這顯然是做夢。

我在他的對麵坐下。他卻搖了搖頭,指了指他旁邊的座位:“過來。”

我依言坐過去。

男仆開始上餐。赫帝斯的鼻尖聳動了兩下,從一堆公文裡抬頭,眯著眼看向我,笑了:“剛回家就想惹我生氣?”

我有些迷茫:“我……怎麼了?”

他放下公文,俯身過來,單手扯掉我的鬥篷,扔到一邊:“我不喜歡你的身上有其他人的氣味,哪怕那個人是個死人,懂了麼。”說著,他坐了回去,拆開餐巾,鋪在自己的膝蓋上,“希望你懂了。這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這句話中濃濃的占有欲,讓我惡心了好一陣,再嘗不出任何味道。一頓晚餐下來,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專門為了惡心我嗎?還是有其他什麼深意?

就像多年前,他醉酒後,反複摩挲著我的眼睛,戀戀不舍地說它們是世界上最美的紅寶石,想把它們嵌在戒麵上。清醒以後,他平靜地讓我彆介意,說那些話,是因為他曾有一個紅色眼眸的發妻。我的眼睛讓他想起了她。後來,我查到他根本沒娶過妻子。

他對我的感情是個謎。我始終不願相信,他對我有男女之情。不過,他還算有些分寸,除了摩挲我的眼睛,再沒有做過其他出格的事。但摩挲眼睛,顯然已超過了養父女的界限。確實,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他也不可能當一個慈父……可我永遠記得,是他把我帶離了那個灰暗的家庭,讓我知道少女的童年,除了拳打腳踢,還有脂膏、香粉和大擺裙。

有時候,我真希望他隻是單純的變態。把我當成畜生,都好過於把我當成情人。

“這麼久沒見到我,”他柔和卻充滿磁性的嗓音,將我拽回現實,“有沒有想我,寶貝。”

我嗬嗬笑了一聲,直白地答道:“不想。”

他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無所謂,不管怎樣,你都是要跟我回家的。”說著,他低聲念了一段咒語,一條長長的空間裂縫出現在我們麵前。

看著裡麵的布置,我終於感到了久違的恐懼,就像一隻在天空翱翔許久的鳥兒,又看到了從前的牢籠。

“歡迎回家。”他說。

我的手指顫抖起來,牙齒也在打顫。沒有人知道赫帝斯的具體住址,他在英法德三國均有資產,卻在十幾個國家和島嶼都有莊園,並且都修繕得一模一樣。他的疑心病極重,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不知道那些巢穴的具體方位。三十年過去,這個男人的疑心隻會更重,而不會消失。我踏進去的一瞬間,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能否再看到外麵的天地。

忽然很後悔打斷埃裡克的話……不管他有沒有那個意思,都很正常。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那方麵的需求。我對他也有那種**。如果時間能回溯就好了,回到埃裡克找我說話的那一刻,我絕對不會跟伊麗莎走進森林,而是摟住他的脖頸,吻上他的雙唇。

可惜,沒有如果。強烈的恐懼和緊張使我渾身戰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走了一段路,我就走不下去了,蹲下來,捂住臉龐,深深地吸氣、吐氣。

赫帝斯打開純金懷表,看了一眼:“給你一分鐘。”

我抬頭看向他。這時,他忽然朝我靠近一步,深紫色的衣擺晃動,窄緊的短靴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垂頭撐著地板,把一整天吃下的東西,都嘔吐了出來。

吐到最後,胃裡空蕩蕩的,前胸已緊貼著後背,隻能嘔出胃液和口水。期間,赫帝斯一直沒有說話,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望著我乾嘔。中途有好幾個仆人路過,都用看死人的眼神望著我。

他們顯然低估了赫帝斯的氣量。這人有時候無情得接近殘忍,有時候卻大度得讓人納悶。見我吐完,他對一個侍女勾勾手指:“帶她去梳洗。”

侍女看著我吐出來的穢物,小心翼翼地說:“地牢裡沒有梳洗的地方……”

赫帝斯哈哈大笑,眼神卻森冷毫無笑意:“誰告訴你,帶她去地牢的?送到我的房間去,打扮得好看點,晚上她是我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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