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1 / 2)

老師遇到硬茬的學生怎麼辦?

除去循循善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能怎麼如何。然而眼前的少年可不是她以前教過的那些學生,他是皇帝老兒的兒子。既使是個被廢的太子,那也是天家血脈。

這孩子還真有幾分嚇人的氣勢,不愧是當過太子的人。怒發衝冠的少年郎,有著明眼人能瞧出來的隱忍。

她朝那幾人招手,陶兒帶頭攏邊。趙弈和小新子一副提心吊膽的模樣,既不敢指責她,又不敢看自己的主子受委屈。

“你們再加把勁,今天務必全部撥完,晚上我給你們做好菜。”

一說到吃,幾人都很意動。

“夫人,撥完草之後我們要種什麼?”這話是陶兒問的。

薑麓遞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她們這對新搭的主仆終於有了一絲默契。她正打算說一說自己的種地計劃,沒想到她會來一個拋磚引玉。

“種麥子。”

秦彥握緊拳頭,氣得眼尾暗紅。這個女人故意讓他們過來看他的窘態,分明是想羞辱他。種田種地是賤活,她說種麥子肯定也是想繼續折辱他。

這個女人…

他日後一定要殺了她!

薑麓似乎聽到他磨牙的聲音,暗道這發起怒的小獅子不會是想吃人吧。她故作淡定地環顧他們的表情,麵上不露一絲膽怯。

“你們可知一畝地能產多少麥子?”她問。

趙弈幾人看著她,皆是一臉迷茫。

此等問題難不倒秦彥,身為太子他自是會學習民庶之事。種麥子分兩季,冬種和春種,再過一段時日便是冬種。田地一般分為三等,下等地畝產一石左右,上等地畝產約二石,中等地在兩者之間。

門前那塊荒地,最多隻能算是中等地。如果過段日子真種上麥子,來年春季能收一石到一石半的糧食。

他陰沉沉地說出答案,引來薑麓的讚許。

“說得不錯,看來以前用過心。”

這般誇獎太不走心還不如沒有,他咬牙暗恨。他是東宮太子,所學皆是天下大事。這粗鄙丫頭說什麼用過心,他是很用心好不好。

她瞧見他憋屈的樣子,心下暗笑,“良田二石貧田一石,百姓冬盼雪春盼雨靠的是天吃飯,若遇災荒之年則三餐無繼。所以民生之向,唯一日三餐食有糧。你們可曾想過這糧食能多產一些?”

民以食為天,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想天下糧倉齊滿。

秦彥曾經身為太子,當然比世人更關心民生。民部那些官員絞儘腦汁如何防洪防旱,修溝渠築堤壩年年如此,不就是想有個豐收年景。

他心中忽而一動,看向她。

那雙清澈的眼中寫滿不信,卻又充滿渴求的光芒。這是一個傲嬌的孩子,身份的高人一等注定他與生俱來的威嚴。

她感慨天家基因就是好,縱然勞作之後頗顯邋遢,他還是像明玉一般耀眼。既生而為玉,她又怎能眼睜睜看著美玉蒙塵。

“倘若我們門口那片地來年能產三石甚至四石糧食,你們可知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全國產糧翻一倍有多;意味著百姓或許能解決溫飽問題;意味著邊關糧草更加充足;意味著國泰民安。

秦彥呼吸一緊,此女莫不是在說大話?他很想斥她一聲,又希望她說的都是真的。臉色陰晴不定,糾結中竟然不知該怎麼開口。

薑麓不是什麼農學家,但她知道當前的種植方式之下,一畝田地的產量過低。她做不到畝產十石甚至二十石,不過她知道畝產四石並非難事。

便是這區區四石,也是翻了一倍之多。

“你有辦法?”秦彥認真無比。

“有。”薑麓道:“你們按我說的做,然後記下來推廣出去。”

陶兒聽得糊裡糊塗,小聲問道:“夫人,你是說有辦法能讓莊稼能比以前收更多,那是不是說以後都不會有人挨餓了?”

她就是因為家裡窮沒米下鍋,才被賣的。

“理想上是這樣的,但肯定不能想得太完美。我們能做的是先試驗這個法子,如果有效再傳給所有人。”

秦彥心潮澎湃,似乎是在一片黑暗中突然找到方向。如果她能做到一畝產四石,他就不計較她之前的種種放肆和無禮。

隻是她說的話真的可信嗎?民部最為淵博的大司農也不敢誇下如此海口,她一個放牛出身的女子哪裡來的法子。

莫不是戲弄他?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此事非同兒戲。你一個女子,你是從如何知道這些的?”

不怪秦彥不信,古往今來那麼多大能人都未能解決的問題,她一個鄉野長大的丫頭居然說得如此之輕鬆。

事出反常必有異,由不得他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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