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哭(1 / 2)

他被廢被貶這麼多天,朝中後宮應是風起雲湧。父皇未必沒有再立後之意,更應該重立太子以穩人心。

薑氏莫不聽到什麼風聲,才會有此一言。

“你…你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你和陛下是親生父子。即使你不是太子,這一點也會改變。子在外不能日日儘孝,不時寫個信捎點東西回去是人之常情。恰巧你最近養雞已有所得,何不讓人捎些雞蛋回去。”

他麵色幾變,“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如今落魄至斯嗎?”

“你如果這麼想,便錯了。”十幾歲的少年把麵子看得比天大,他必是覺得種地養雞低賤至極。

少年極為惱怒地甩開她的手,他已然失去一切,難道還要失去僅有的尊嚴嗎?他可以默默忍受如今的一切,卻不願意將這些示於人前。

這個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薑麓還能是有什麼居心,不就是想推他一把。皇帝老兒老婆多兒子多,少了一個兩個根本沒有感覺。他如果不主動維係可憐的父子之情,遲早會被皇帝老兒給遺忘。

死小子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還當她有意讓他出醜。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沒有。”

又是哪裡來的歪理,什麼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寧可流血不流淚,何況他姓秦。

她一聽他咬牙切齒的語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人有喜怒哀樂,哭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要哭你哭,我不哭。”

他轉身欲走,又被她拉住衣袖。

“你要是不寫信,我就哭給你看。”

“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她還能想乾什麼,不就是想幫一幫這個臭小子。皇帝老兒天天可以當新郎,兒女不過是他縱享天下美色之後的產物,他對子女能有多少感情。臭小子如果不主動,不久的將來京中肯定不再有容身之處。

秦彥玉麵脹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這個女人…她怎麼能如此善變。一時大義凜然像個夫子,一時又撒嬌蠻纏像個市井婦人。

“你寫不寫?你要是不寫我就一直拉著你不放。你去哪我就去哪,你睡覺吃飯我跟著,你上茅房我也跟著。“

茅房二字勾起他極為難堪的回憶,他額頭青筋直跳。

爭執良久,他敗下陣來。

“好,我寫!”

“真乖。”

她立馬笑靨如花,變臉之快令他瞠目結舌,他暗恨自己一時心軟。

寫信之時她就在旁邊不走,美其名曰替他研墨添香。他自知趕她不得,冷著一張臉鋪開宣紙壓上紙鎮。

還未落筆,便聽到她說家信如話家常,讓他將到北坳村發生的事悉數告之。他氣得差點撂筆,到底是自己寫信還是她寫。

她如此之能,何不代勞?

“是你寫還是我寫?”

“自然是你寫。”她不氣不惱,“陛下兒子眾多,說句不好聽的話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如果你沒有嫡皇子的身份,你如何能在那些皇兄弟們脫穎而出?你莫要和我說什麼天資過人什麼聰敏好學。我想陛下並不稀罕,因為你的皇兄弟們一個賽一個聰明,我說的可對?”

秦彥心神微黯,以前父皇最為看重他,他卻知自己並非所有皇兄弟中最為出色的那一個。若真論天資他不如三皇弟,若論才能他不如二皇弟。如果立儲是能者居之,他未必會是太子。

他被貶到此地多日,京中不曾有過隻言片語傳來。他其實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卻依然惱怒非常。這個女人定然野心不小,如此慫恿他寫信回京無非是想要那潑天的榮華富貴。

“我現在已是庶人,你何必要費心思?”

“你當我是為我自己?”薑麓冷冷看著他,“那你問問你自己,你甘心嗎?你如果真的甘心下半輩子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田種地,那你就當我說的話是放屁。”

“你…你粗俗!”

“你寫還是不寫?”

她嚴厲起來,死孩子事真多。她總算是能理解那些輔導孩子寫作業的家長是什麼心情,恨不得把他提起來揍一頓。

他眼中暗雲翻滾,最終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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