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共同進步(1 / 2)

薑麓醒來的時候, 罪魁禍首已經不見蹤影。她揉著酸軟的腰恨恨地想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筆賬一定要和他算清楚。

她憋著一口氣一連喝下三碗參湯, 感覺自己眼睛都開始冒綠光。無奈鬥誌再強, 硬件卻是有些拖後腿。如果不是扶著陶兒的手,隻怕她連門都出不了。

秦彥不在府中,聽門房說一早便出了府。她憋著的一口悶氣散不去, 準備今天和他耗到底。索性占據他的書房, 讓門房轉告他一回府即刻來見。

陶兒小心翼翼地觀察自家主子的臉色, 怎麼瞧著王妃娘娘和王爺在鬨彆扭。沒聽到他們之間爭吵,明明夜裡兩人還睡在一起。

她想啊想, 實在是想不出主子們為什麼又有矛盾。

薑麓讓她該忙什麼忙什麼去, 自己則在秦彥的書房裡找書看。這麼多的書都是從東宮搬過來的,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史書策論,一本比一本晦澀難懂。

農書倒是有不少, 秦彥最近應該也在看這類的書,所以桌子上擺放著幾本。她隨意抽取一本, 準備看著打發時間。

她一翻開書頁,瞬間來了精神。雙眼迸發出奇異的光,迫不及待一頁一頁地看去,時不時還嘖嘖兩聲,驚歎幾句還可以這樣還可以那樣。果然人的想象力無窮無儘,管它做不做得到先想出來再說。

一本接一本,她根本停不下來。這些書披著農書的外殼, 畫的卻是男女妖精打架。妖精們時不時來上一些有違人體結構的動作,看得她是連連稱奇。直到感覺有人進來,她才意猶未儘地從書本中抬頭。

秦彥一進來, 一眼看到她手中的書。

她若無其事地把書擱在桌,嚴肅認真地看著他。這種逮著錯誤教育學生的事,她是駕輕就熟。上一秒還在沉迷新鮮,下一秒立刻切換成古板嚴厲。

秦彥的模樣好比是班裡校草級的學霸,長得好品學優。單是往那裡一站,便像一個發光體。如此身高腿長的美少年,居然會偷看這樣的東西。

薑麓一隻手有節奏地拍著書,眼前的少年已經不是那個動不動就又羞又惱到炸毛的小男生。他的反應很沉著很冷靜,絲毫沒被人贓俱獲的慌亂。不愧是開過葷的男人,這樣的場麵也不見任何尷尬。

“說吧,你為什麼看這些書?”

“學無止境,多學多用。”

回答得真好,答案堪稱完美。

看來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已經不能指責他,必須得換一個方式。道德上譴責不了他,薑麓自有一套歪理。他獨自偷看有色書籍,還義正言辭說什麼學無止境多學多用。那他是什麼意思?他還想怎麼多用才能證明自己的用功。

“說的好。”她睨著他,“既然是學習,你為何一人偷偷用功?都說夫妻一體,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我們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嗎?你隻管自己拔尖,竟然不願帶我一起飛,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把我拋下,和彆人一起飛?”

“我…”

“你什麼你?你隻管自己學以致用,完全不顧我的感受。我都哭著求你了,你還像一頭牛似的蠻乾。你隻顧著把自己的鐵犁磨得鋥光瓦亮,也不管地受不受得了。換你一整晚被人像曬魚乾一樣翻過來翻過去試試看。關鍵你是乾曬啊,一口水都不給喝。”薑麓越說越來氣,“你聽聽看,我嗓子都啞了。”

她的嗓子真的有點啞,也不知道是晚上叫得太厲害,還是方才說了一大通的話而變得口乾舌燥。

秦彥原本沉穩平靜的表情漸起變化,看上去有點羞愧難當,“我以為我天天纏著你,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你就不用胡思亂想,更不會懷疑我對你的心意。”

所以他夜裡纏著她不放,竟是這個理由。薑麓哭笑不得,她該說這男人是一根筋,還是該罵他腦子全是有顏色的廢料。

如果再這麼下去,她是不會胡思亂想,但她會直接升天。

“你是不是傻?”

“我…”

“你也知道自己傻得可以,對不對?所謂兩情相悅,說的是兩個有情人在一起之後相互取悅彼此,所以你不能隻管自己快活不管我的死活。我難受你不管嗎?我不舒服你也不心疼嗎?”

其實沒有難受,也沒有不舒服,就是有點吃不消。她就是故意誇大其辭把事情往嚴重說,她就是要讓他內疚。

她一撒嬌,秦彥就沒撤。

“那我…”

“你以後輕一點,彆光顧著自己。我雖然喜歡,但經不住你身強力壯的折騰,以後一個月裡我要休息幾天。月初一回月中一回,我一月歇上兩次,你說好不好?”

秦彥哪裡還有一個不字,自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月初和月中分彆是姨媽造訪的日子和危險日,她是有意避開的。

雖說這樣的避孕之法漏洞不少,遲早是會中招的。但她想過了,能拖幾月是幾月,如果拖上一兩年更好。實在拖不了,順其自然也無所謂。

此事說定,薑麓心情大好。

她眨著眼睛朝他勾手指,順手翻開之前合上的那本書,“秦彥你看他們還可以這樣,下回咱們也試一試。”

“好。”

“還有這個,你可以嗎?”

“可以。”

……

當他們郎情妾意甜甜蜜蜜地出書房時,陶兒又看傻了眼。她撓著頭看了好久,實在是搞不懂主子們的事。

眼看著中秋節一日比一日臨近,那兩位嬤嬤總算是派上用場。其中一人姓高,中等個子長相嚴肅。另一人姓紀,偏瘦個高也是一臉嚴肅。看她們的衣著和精神麵貌,在宮裡應該還算是有體麵的人。

她們被晾了好些日子,從剛開始的不滿到後來的心慌,心路曆程實在是說不上好。好不容易被召見,二人皆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薑麓。

薑麓在漫不經心地磨茶,研磨之時茶的清香氤氳滿室。她的技法稱不上嫻熟,動作也十分生疏,卻勝在從容閒淡,看上去反倒像那麼一回事。

茶藝對於世家貴女而言,亦是一門能彰顯教養禮儀的項目。大昭盛行的是點茶文化,技法之重在於提花。聽說有那手藝高超的女子,點出來的花栩栩如生,還能招蜂引蝶。

對此薑麓嗤之以鼻,一聽這種傳說便有貓膩。恐怕吸引蜜蜂蝴蝶的不是茶香和花的逼真,而是茶裡麵添加其它東西產生的香氣。

薑麓的提花技藝當然差強人意,她點的是相對較簡單的八卦圖,好好的八卦圖在她手裡潰不成形,看上去像兩隻抽象的鴨子。

陶兒十分捧場地誇鴨子畫得好,蘭桂也跟著附和說這鴨子真肥。薑麓也不糾正她們,由著她們以為是鴨子。

兩位嬤嬤齊齊皺眉,姓高的嬤嬤嘴張了張,被姓紀的嬤嬤用眼神製止。對於這位賢王妃,她們聽過不少傳言。不管是早前的粗魯無禮,還是後來的讚譽有加,都不及自己親眼來的真實。

從長相而論,這位賢王妃可算上等。舉止說不上有多好,但大體上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對方把她們晾了這麼多天,無疑是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到底人家是主,他們是奴。世上隻有主子先發製人或是後發製人,當奴才的無論如何算計也抵不過主家的一句話。

那杯鴨子點花的茶被陶兒一氣喝完,喝完之後還道了一聲好茶。

這下那位高嬤嬤的臉像便密似的,心道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品茶講究的聞香細品,哪有這般牛飲的。

薑麓再次開始點花,這次點出來的是像雞不像雞像鴨不像鴨,陶兒和蘭桂居然能看出是一對鴛鴦,也真是難為她們。

鴛鴦茶被蘭桂喝了,和陶兒一樣的喝法。

約摸半個時辰過去,薑麓又點了幾次茶花,那八卦圖始終未能成形。無論她點出來的是鴨子還是雞,陶兒和蘭桂都十分捧場地喝得乾乾淨淨。

“不點了。”她將茶具一推,“撤了吧。”

茶具撤下,室內茶香不散。

薑麓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這些東西學來作甚,沒得耽擱功夫。還不如養雞養鴨來得實在,雞鴨不僅能下蛋還能吃肉。”

“娘娘說的是,茶鴨子怎麼比得過真鴨子好吃。”陶兒說。

蘭桂跟著逢迎,“雞肉好吃,比茶水畫出來的雞好吃多了。”

高嬤嬤偷偷撇嘴,實在看不上她們的粗鄙。她朝紀嬤嬤一嘟嘴,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自是對薑麓主仆幾人生出幾分輕視。

紀嬤嬤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可逾越。

兩人打著眉眼官司,高嬤嬤不經意轉頭,即對上薑麓淡淡的目光。她當下駭了一大跳,心裡一個猛烈的突突。

薑麓本就是明麗的長相,如今長開了越發張揚動人。僅憑容貌而言,她無疑有著令男人欲罷不能的資本。她盯著人看的時候,眼神銳利而認真,無端讓人生出一種懼意。不過當她眼神一散,佯裝出懶散的模樣時,又像是空有外表的草包美人。

這會兒的功夫,高嬤嬤心中經曆可謂冰火兩重天。心道難怪此女再是胸無點墨也能獨得王爺的恩寵,實在是美豔之中風情萬千,眼神舉止瞧著就不是什麼矜持之人。不過花無百日紅,此花開儘百花出,王府的後宅中怎麼可能會一枝獨秀。

聽說此女頗為善妒,連陛下賞賜的那位美人兒都不被允許接近王爺。王爺眼下顧不上,待日後新鮮勁一過自有這位賢王妃的苦頭吃。

她們可是宮裡賞下的人。不論是去到哪個世家高門,都應該是座上賓。賢王妃不敬著她們也就罷了,反而待她們如此怠慢。

薑麓眼波流轉著,突然笑了一下。

“這位嬤嬤,你好像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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