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豬隊友(1 / 2)

既然想生猴子, 那麼夫妻夜間活動不能停。薑麓以為不能一味追求數量和時間,最重要的應該是質量。

所以一天的勞作之後,她決定今晚都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然而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不知乏累不知饜足沒完沒了,氣得她把秦彥的後背撓得全是爪痕。

暈暈沉沉累極睡去之時, 心裡想的卻是他那個莽夫之名倒是不冤枉。這可不就是白天種地忙,晚上炕上忙。半夜翻身時一摸外側空空如也,她迷迷糊糊地閃過一絲疑惑。她不想睜開眼睛, 心裡卻是漸漸變得清明。

雖然眼睛還閉著, 但她再無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風進來。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快到像是她的錯覺。然後她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極輕極淺應是怕吵醒她。

隨著秦彥的走近, 她聞到清閒的皂香味, 還有似有若無的水氣。所以什麼人會在半夜不睡去洗澡?

緊接著外側一沉, 他已經上來。倒是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既沒有抱她也沒做什麼, 好像還是怕吵醒她。

她嚶嚀一聲, 翻身朝向裡麵。

一夜亂夢, 過後又是新的一天。早起共餐, 餐後一起去地裡忙活, 一切瞧著與昨天沒有任何區彆。

近午時分,突然傳出巡鹽禦史馬大人在進京途中遇刺身亡一事。隨著馬大人的死,牽出一樁多年貪汙案。

大昭鹽業直接隸屬天子管轄, 卻有人因著巨大的利潤鋌而走險,多年來官鹽私賣。馬大人憶經查到一些眉目,不想卻因為喪命。

皇帝老兒雷霆震怒, 秦彥身為皇子即刻奉召入宮。

一身朱色蟒袍,端地是個玉質金相的美男子。薑麓微眯著眼,似乎此時才正視到他的城府與成長。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她以為的單純美少年。權謀已刻在他的骨子裡,甚至已經融進他的血液。

王權之爭,不存在什麼歲月靜好水到渠成,有的隻有無休無止的明爭暗鬥。身為他的妻子,這些事情都是不可逃避的日常。

薑麓替他整理冠發,輕聲道:“你晚上想當夜貓子,也不用故意把我累得像豬一樣睡去。”

她又不是豬隊友。

秦彥聞言,玉麵儘染紅暈。

矜貴無雙的年輕王爺,此時霸氣突然減弱。那雙好看的眼竟是有些不敢與自己的妻子對視,長長的睫毛掩蓋著眸中的羞澀。

“我…”

“你什麼你啊。我知道你是怕我擔心,但你也不能糊弄我。害我一到晚上就睡得像豬,你於心何忍?”

“薑麓…”

“什麼都彆說,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我隻有一句話,那就是一切小心,因為沒有什麼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好。”

薑麓送他出門,望著遠去的轎子莫名覺得心裡有點堵。她知道不爭是不可能的,因為秦彥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就是底下皇子們的擋路石。他這顆石頭不讓位,彆人就上不了位。他若不想被彆人推下去粉身碎骨,就隻能不停穩固自己的地位,不給彆人撼動他的機會。

馬大人的案子不是兩三天便能有結果的,聽說皇帝老兒在泰極殿發了好大的火,命令徹查此事。

大昭鹽務上至京官下至地方官,一層層不知多少人經過手。若說偷鹽私賣一事沒有上頭的罩護,怕是傻子都不會信。

官鹽是皇家產業,誰膽敢動這個心思便是動了皇帝老兒的奶酪。天子一怒屍橫遍野,是以朝中人人自危,奉京城的形勢悄然無聲地緊張起來。

在這般緊張的氣氛中,迎來三皇子康王的大婚。康王的未婚妻是越國公府的嫡女胡燕燕,亦是他的表妹。

大婚之前,會有一個添妝的形式,等同於婚前單身派對,奉京城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姑娘皆在邀請之列。薑麓雖是已婚人士,但因著以後會是胡燕燕的大嫂,所以也收到請帖。

身為局中人,豈能不入局中局。

薑麓大大方方去赴宴,親王妃的正裝襯得她明麗貴氣。一身的氣度非比常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鄉下長大的女子。

她一露麵,自是震驚四座。

越國公夫人親自迎接她,瞧著倒是很給她麵子。她既不受寵若驚,眉宇間也未曾有過一絲畏縮怯懦。反正她的身份擺在這裡,隻有彆人向她行禮的份,她端著架子接受便是。

奉京城的貴女不少,若是一般人還真記不住誰是誰。但她可是當過老師的人,一下子記清幾十個人的姓名不是什麼難事。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她竟然還見到了薑明珠。

以前薑明珠還是國公府嫡女時,和胡燕燕名為奉京雙姝。一則是因為她們身份地位相等,都是國公府的嫡女。二則是因為她們都是皇子的未婚妻,且薑明珠許配的還是東宮太子。

那時她們相得益彰非常要好,所以此次胡燕燕也給國公府送去帖子。原以為薑明珠不會來的,但她卻來了。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巴結薑明珠的人都離得遠遠的。便是有那些還願意和她說話的,未沒有看笑話的意味。

薑明珠再也不是座上賓的待遇,更不可能挨著胡燕燕,而是遠在席末。她倒還算沉得住氣,一早她心裡已有所準備。隻是再是想到過這些,真等親身經曆則是完全不同的體會。

偏生還有那等沒眼色的在紮她的心,“薑姑娘你這到底是姓薑還是姓黃,我們都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她忍著氣,“養恩大於天,我自是還姓薑。”

“哦。”那人笑得譏諷,“怪不得賢王妃連娘家都不願意進,卻原來是因為養恩比生恩大的緣故。”

“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另一人捂著嘴道:“人家賢王妃在鄉下吃了那麼多的苦,聽說從小到大都在放牛,哪裡會覺得養恩比生恩大。怕是隻有薑姑娘一人這麼以為,不信你問問賢王妃,她定然不會有如此想法。”

薑明珠氣結,這兩人不過是貴女們的末等,以前連和她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沒想到此一時彼一時,她不僅淪落到和這些人坐在一起,而且還要聽她們的奚落。還有那放牛二字,更是刺得她心如針紮。薑麓以前為了羞辱她,也曾讓她放過牛。

“放牛怎麼了?賢王也曾放過牛。”

這話一出,不少人聽到了。

有人議論起來,指責薑明珠胡言亂語。

薑明珠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所有人都在看她。而她最恨的兩個人,居然離她那麼遠。她們以後都是皇子妃,與她更是天上地下。

沒錯,她恨薑麓,也恨胡燕燕。

前世裡胡燕燕是康王正妃,她是側妃。做姑娘時她們是好友不假,一旦都入一府便成了徹頭徹尾的敵人。

她受寵時,胡燕燕也隻會在暗中給她使絆子。後來她失寵了,那些下人之所以敢踩她皆是因為胡燕燕的授意。

其實她不想來參加這個添妝宴的,但是母親非讓她來,說是要讓大家看看她還是國公府的姑娘。她也正有此意,想借此機會讓世人知道即使她不是國公府的親生女兒,依然還和以前一樣能代表薑家。

不過這是她以為,從她的待遇上明顯能看出來世人可不這麼想。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圍觀的戲耍伶人,那些輕視的目光如一根根針直往她的心裡戳。

在她無地自容之時,反倒是薑麓開了口。

“她說得沒錯,賢王確實放過牛。”

所有人又看向薑麓,離得最近的胡燕燕驚訝到險些失態。其餘的貴女也沒好到哪裡去,在她們的印象中賢王當時就算被廢被貶,身邊還是有人服侍的,怎麼會淪落到放牛的地步。

薑麓微笑著環視眾人,“諸位可是以為放牛是一件低賤的事?普通百姓都是賤民?”

難道不低賤嗎?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肯定。

“你們出身不錯,自小錦衣玉食。你們平日裡吃的穿的,哪樣不是經過百姓的勞作之手。真要是嫌放牛低賤百姓低賤,那你們為何還要吃低賤之人種出來的糧食,穿他們紡織出來的衣服?”

“賢王妃此言差矣,那些人生來就是如此,我們的身份和地位足以享受他們種出來的東西和織出來的布,這有何不對?”胡燕燕反問。

“胡姑娘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但是你們這樣端起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的行為是什麼?說得好聽些是沒有仁心,說得難聽些是不知感恩。陛下尚且視萬民為子,你們身為臣子卻將百姓視為低賤之人,等同於看不上陛下的孩子們。你們這樣兩副麵孔不仁不義不忠不悌,往大了說是欺君罔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她們什麼時候欺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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