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 / 2)

“也談不上。”江廓赧然笑道。

陸修業點頭:“若能去,自是要去開開眼的。”

陸聽溪暗忖,這回的文會興許是個揭露江廓嘴臉的契機。

一行人一麵往內走,一麵扯著閒話。

陸聽溪餘光裡瞥見身後的左嬋正與其母張氏說笑,不知說到何事,笑得花枝亂顫。

她聽說左家和沈惟欽的親事沒成,等將來沈惟欽成了楚王世孫,不知左嬋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得虧這親事推了,女兒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左嬋以帕掩口,發笑不止:“楚王在京可是有現成的府邸,那沈惟欽說到底也是楚王的孫兒,到了京師竟還得現找宅子落腳,怕是楚王寧可讓那府邸空著也不願給他借住。沈惟欽又和武陵王交惡,將來縱得入仕,又能有什麼出息,女兒當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覺著這門親可做。”

張氏倒了解自家女兒,她那哪是被豬油蒙了心,分明是看沈惟欽生得俊美,才生出妥協之心,卻不曾想,沈惟欽那般落她麵子。

也不點破女兒的遮掩,橫豎親事也推了,又是沈惟欽不肯結親,不必他們擔負背約之名,正中下懷。張氏笑道:“這門雖推了,但總得另覓良緣,爹娘可都幫你留意著呢。”

左嬋羞赧低頭,心中卻有些愁。

左家表親裡頭並無出挑的子弟,若從外頭找,隻能尋個跟自家門楣相當的,這本也沒什麼,但若要尋個門楣相當、才貌雙全又潔身自好的,可是不易。她不想嫁個碌碌無為的丈夫,更不想進門後被個風流丈夫氣死。

她怎能被陸聽溪比下去。

左嬋酸道:“算陸聽溪走運!”

她也是才得知戶部尚書孫懿德已經出麵為陸家斡旋。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孫大人怎會幫陸家,陸家分明跟孫大人無甚交情。

這位孫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氣,又因年高德劭,從不摻和閒事,尋常跟他攀交都難,更莫說讓他主動援手了。她爹上回求孫大人幫忙,連著吃了幾回閉門羹,連孫大人的麵都沒見著。

陸家這是祖墳冒青煙了?

張氏道:“我瞧著那陸五姑娘在婚事上懵懵懂懂的,女兒家心裡沒個計較怎麼成,京中真正顯赫的門庭就那麼幾家,芝蘭玉樹更是有數的,被旁人定下一個就少一個。她十五前又不能定親,等她及笄,還不知是個什麼局麵。”

“她家世好、風頭盛又如何,婚事有時也看運道,說不準她將來就被我的嬋姐兒比下去了。”張氏也是個心氣高的,拍著女兒的手寬慰道。

京中倒有幾個婚事未定的高門公子,但人家要什麼有什麼,那都是頂頂好的婚事,而左家並非勳門豪族,她女兒才貌也不算頂出挑,怕是輪不上。但找個中上的應也不難。

左嬋也正思及此。

那幾門頂頂好的婚事裡有一樁最惹眼的——魏國公世子謝思言的婚事。有望攀上的,巴巴地想把女兒嫁過去;無望攀上的,也都想看看花落誰家,以便見風使舵。

左嬋悵惘歎息,也不知將來哪個有這潑天的福氣,能嫁入這等豪門。

夜闌闃寂,鷺起居內卻仍亮著燈火。

謝思言屈指輕叩書案:“一個庸才,如何在短期內突飛猛進?”

楊順道:“這人從前怕是藏鋒。”他看世子不言語,倒覺世子不必在此事上思慮過甚,那沈惟欽的嫡兄沈惟裕是個嫉賢妒能的,沈惟欽又不得父輩看重,收斂鋒芒、晦跡韜光也是常事。如今正逢新政,宗室子弟亦能科舉入仕自食其力,沈惟欽自然不必再忍。

“但願吧,”謝思言淡淡道,“他議親未成,卻仍盤桓京師,邇來都在做甚?”

楊順道:“似乎無所事事,鎮日不是待在府裡就是出外遊玩。”照理說,沈惟欽若想拿功名,應當開始籌備童生試了。雖則如今縣試已過,但沈惟欽若想來年連過縣試、府試和院試並考得前列,總還需做一番籌備,繼續逗留京師的確反常。

謝思言沉吟少刻,倚著迎枕冷笑。

他處置罷呂氏的事,就讓楊順查了那個看陸聽溪看出神的男人的底,遂知此人便是沈惟欽。他至今都記得陸聽溪的那道題目是沈惟欽解的。

但他忽又想,隻要陸聽溪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切好說。

還好她沒離京。倘離他過遠,總有鞭長莫及之虞。

翌日,謝思言去給祖母請安時,遇上謝宗臨,父子兩個一道出來。

“你明年便要下場考春闈,眼下還有近一年的工夫,你好生籌備,”謝宗臨道,“若得中殿魁,便著人來衙門報與為父知道;若僅得榜眼、探花,甚而至於得個二甲三甲,便不必說與為父聽了。”

後頭綴行的小廝咋舌,國公爺教子之嚴果真是出了名的。世子素日考業得個第二都要領罰,眼下聽國公爺這意思,除非世子得了頭名狀元,不然就是有辱門庭。

謝宗臨看兒子無動於衷,心裡冷哼。

他這兒子,自律至極,天性穎異,閉眼胡寫都穩過春闈,殿試考砸了也能拿二甲。他這樣說,不過鞭策,讓他緊著皮而已。凡事都必爭第一,他從來如此教導兒子。

“你雖才從抱璞書院回來,但學業仍不可怠弛,自明日起,仍每日去族學就學。上巳節不肯去相看姑娘,族學總還是要去!”

謝宗臨本是盤算著不著痕跡將話頭轉到兒子的婚事上,催婚於無形,誰知兒子忽道:“京師的韋弦書院也辦得極好,雖不及抱璞,但那裡的先生有不少是致仕的老翰林,兒子正可多多討教。”

謝宗臨被帶偏了思緒,皺眉:“韋弦書院離國公府過遠,你若十天半月回來一趟,不得時時耳提麵命,為父怕你懈怠。”

楊順埋頭。

離國公府遠,但是離陸府近啊。

謝思言麵色不改:“兒子就是在族學裡學無可學才去的抱璞,再去族學怕進益不大——父親不若先讓兒子試一月,橫豎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