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1 / 2)

“啪!”

一聲悶響,謝思言一掌拍在箱蓋上,緊緊壓住:“尊駕是否過於失禮,我這箱內所盛何物,與尊駕何乾?尊駕若再這般尋事生非,我便要請尊駕下去了。”

沈惟欽扣蓋的力道反更重一分:“世子既隨身攜帶,想來也並非見不得人,眼下這般如臨大敵,不知是為哪般?”

謝思言冷冷乜斜他,半晌,忽命車夫停車。

“我給閣下兩條路,其一,即刻下車;其二,安生坐著。”

沈惟欽冷臉片刻,倏而笑道:“得罪了。”言罷鬆手,回了先前的位置坐下。

謝思言吩咐車夫仍舊行路,慢條斯理用茶:“閣下適才提起什麼好玩好動的小姑娘,不知其意何在?莫非是有了心儀之人,想琢磨琢磨小姑娘的心思,轉去討好心上人?”

“我縱要討好心儀的姑娘,也不來向世子取經。世子既未定親又無家室,怕比我更是不如,我問了也是徒勞。”沈惟欽笑道。

他語似玩笑,麵上卻無諧謔之色。

謝思言捏著茶盞的手指微收,少刻,擱了茶盞:“尊駕莫急,說不得即刻就有人要為尊駕牽紅線。等尊駕成了婚,我少不得還要向尊駕討教幾句寵妻心得,為我將來成婚預備著。還望尊駕屆時不吝賜教。”

這便是已然洞悉泰興公主嫁女意圖,拿高瑜惡心他。

沈惟欽笑意漸斂,目光轉冷,不再言語。

到得公主府門外,謝思言遞了樣東西給楊順,依舊喝茶翻書。

沈惟欽暗瞥了眼角落裡的箱篋,回身下車。

立在公主府門口等待時,沈惟欽喚來厲梟。

“等謝思言下車,你就著人借故近前,想法子看看車內情形。”他目視前方,淡淡道。

厲梟道:“小爺怎知謝思言會下車?若他始終不下車,是否要引他下來?”馬車裡那位可是連一星半點挪地方的意思都無。

沈惟欽道:“他會下來。”

下人報說沈惟欽到了,泰興公主下令將人領進來,又有人遞了封帖子進來。

泰興公主打開一看,麵色陡沉。

高瑜問出了何事,泰興公主一眼瞪來:“都是你惹的禍根!”將帖子甩給她。

高瑜指尖蔻丹未乾,還包著帕子,不便看帖,讓丫鬟念與她聽。聽了開頭她便怔住,竟是謝思言的帖子!

謝思言說,他已知曉泰興公主插手順天府審案之事,公主但凡是個聰明的,就作速罷手,否則他必讓她悔之不及。

字字鋒銳,句句威脅。

高瑜知道謝思言手段萬端,說到必做到,況且她母親這回確實不占理。

“他跟陸家又無甚過硬交情,若非你從前惹了他厭惡,他怎會管這等閒事!”泰興公主怒道。

憑著謝思言的本事,大可徑直差人去順天府衙門,隻要知會一聲,順天府尹自會丟開她的命令,接下案子。他這般兜圈子,說什麼讓她罷手,不過是想管了閒事再給她添一把堵。

謝思言說他稍後登門,泰興公主不敢拒之門外,頭疼一回,傳命出去迎接魏國公世子。

此時,又有人來稟說陸家五姑娘前來拜訪。

泰興公主知這是衝著今日之事來的,額頭青筋直跳,想了一想,傳命將人領進來。

陸聽溪才在大廳站穩,就聽外頭有人通傳說沈惟欽到了。

高瑜的目光在陸聽溪臉上定了少頃,側頭跟泰興公主耳語幾句。泰興公主蹙眉,斥她一句,讓陸聽溪暫轉去廳內那扇填漆描金百寶屏風後。

沈惟欽入得廳來,施禮:“楚府鎮國將軍惟欽拜見堂姑母,堂姑母萬安。”

陸聽溪將外頭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

沈惟欽的這個爵位與自稱,大有講究。

國朝定製,親王爵位由親王世子承襲,其餘諸子封郡王;郡王爵位由郡王嫡長子承襲,其餘諸子授鎮國將軍;鎮國將軍爵位不可承襲,其子全部降等襲爵,授輔國將軍,孫輩仍降等襲爵,代代推之,一直降到奉國中尉為止。

宗室爵位以親王為尊,郡王及其之下的爵位的正式全稱均以本支親王封號開頭,以彆宗室脈係。譬如沈惟欽的祖父是楚王,便是楚王一支,沈惟欽的父親封郡王,封號武陵,全稱是謂楚府武陵王,自稱時加名諱,略去國姓。

不過沈惟欽將來就是楚王了。

泰興公主客套幾句,直奔正題:“今日喚你過來,不過閒話幾句家常——你與左家之事,我略有耳聞。你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不知你母親可另為你物色了親事?”

高瑜坐在泰興公主身側,暗暗打量沈惟欽。

她向有識人之能,沈惟欽絕非池中物。這種人名利心極強,不會推拒她這門親事。李氏是個沒主意的,事事聽兒子,沈惟欽點頭,這事就成了。

她又掃了眼屏風。

她跟那些世家千金語不投機,先前也隻見過陸聽溪一回,那還是四五年前的事,儘管她後頭也對陸聽溪的貌美與才高之名有所耳聞,卻也並未放在心上。

而今的陸聽溪已長成亭亭少女,瑰姿玉色,容音皆妙,她方才乍見之下,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