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2)

正是春夏之交, 玉液湖周遭草木扶疏, 卉物蓊茸。

陸聽溪坐在靜靜泊著的烏篷船內, 總覺這氛圍有些詭異。

“你還沒回答我, ”謝思言盯著她不放,“究竟是不是關心我?”

陸聽溪被他看得不自在, 又往後挪了挪。

“我已經說過了,我覺著你援手良多, 若你當真有難, 我不能袖手旁觀。”陸聽溪低聲道。

“那是否等同於關心我?”男人猛地逼至近前。

陸聽溪唬了一跳, 欲待再退,卻被男人一把拽住。

“再退就掉湖裡了。”

手腕似被一圈熱燙烙鐵箍住,一股大力猛然牽引下, 少女一頭撞上一堵堅硬的胸膛。

男人衣裳上熏的是寸香寸金的龍涎, 又不知為何,帶了霜竹薄荷之屬的冽冽清氣, 但這並不能掩去那透衣而來的火熱溫度。

謝思言圈住懷裡溫軟嬌軀的一瞬, 隻覺全身血脈驟然躁動。

他本就不是什麼君子,甚至行事強勢, 強自壓抑、甚至不攬功勞, 不過是另有因由。他又不是什麼不爭的性子。

甚至,他還無數次想過先將小姑娘娶回來, 等她及笄再圓房——左右要先把人圈在自己身邊, 他不能忍受她跟旁的男人走得近。

但後來也因著那個因由作罷。

熏風拂過, 方才喝的竹葉青後勁仿佛一股腦全湧了上來, 頭腦中似乎有什麼瞬間炸裂開來,渾身血液化作熾烈奔擴的熔漿,灼得他氣息益發紊亂。

陸聽溪也察覺出了他的異樣,忖著他約莫是酒勁上來了,奮力推他,讓他去掬一把湖水醒醒神。

自她坐進船裡,他一句正經話沒說,如今竟還撒起了酒瘋,分明方才還說自己清醒得很。

陸聽溪聽聞酒醉之人最是沉重,眼下搡了半日,眼前男人果然不動如山,她急得滿頭冒汗。

他方才表現得太過正常,讓她當真以為他頭腦清醒。她隱約記得謝思言酒量尚可,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怎醉成這副樣子!

她脫身不得,喊又不敢喊,正六神無主,忽聞一陣腳步聲遠遠而來。

似是有一群人正迅速朝船塢靠近。

陸聽溪嚇得魂飛魄散,壓低聲音急道:“有人來了,快鬆開我!”

謝思言耍賴似的,箍在她腰間的力道不減反增。甚而至於強行將她挾到烏篷船的竹篾篷裡,隨了心意按她在船板,低頭迫來。

陸聽溪有生以來從未和一個男人靠得這樣近,瞧見他直直壓下,懵了刹那,偏轉頭躲避。男人的唇輕擦過她臉頰。明明隻是極短促的觸碰,卻莫名燎起一簇火來,燒得她滿麵紅潮。

他就勢伏在她頸窩間,熾烈的吻伴著他火熱的氣息,在她頸間流連,須臾,又飛快上移,在她眉眼之間啄吻。少女被他緊密桎梏著,渾身上下隻有頭能動,但根本避不開他的掠奪。他的吻始終追逐著她,仿佛餓狼渴求鮮肉。

陸聽溪隻覺壓著她的這具軀體山一般不可撼動,又灼熱似火,呼吸之間全是男人身上混了香料的馥馥雅香與美酒的醇烈酒氣,麵頸異常敏感,他每一次舔吮都引得她渾身戰栗。

外麵腳步聲似乎越發急促,一聲聲撞入她耳鼓。惶遽,茫然,焦灼,萬端情緒齊齊湧上。

她一時無法把眼前這人跟自己兒時記憶裡的模樣重合。

少女腦袋不住亂動,慌亂之下竟是靈活得很,謝思言始終沒能真正吻到她的嘴唇。那渴求已久的兩片溫香嬌軟,他也隻在夢裡嘗到過。

男人攢眉,騰出一隻手,一下固住她的下頜。

就是這彈指的工夫,陸聽溪一隻手得了解脫。她見他竟是又要吻來,覺得他大約是瘋了。

男人的嘴唇將碰到少女兩片玉蕊嬌花似的唇瓣時,“啪”的一聲脆響,側臉倏地一偏。

陸聽溪回過神,愣了下。

她居然把謝思言打了。

還是往臉上扇了一巴掌。

雖則是情急之下所為,但想想不免後怕。她幼年時天不怕地不怕,長大後漸漸也知道些輕重利害。眼前這人是不能惹的。何況,夢境預示這人將來會權焰滔天。

她正僵著,又聽得那陣腳步聲愈來愈近,催命一樣。

壓在身上的男人終於動了。他起身,朝她做個噤聲的手勢,整了衣袍,出了船篷。

陸聽溪手忙腳亂地將一側的草席豎起,蜷身匿在後頭。

“我正要四下搜尋,世子竟出來了,”沈惟欽似笑不笑,“卻不知是世子獨身在此,還是另有他人旁從?”

謝思言冷笑:“搜尋?莫非闖入了什麼賊人?”又掃向他身側的厲梟,“瞧著尊駕身畔從人寥寥,也不似是來抓捕賊人的。”

“這便不勞世子操心了,世子請便。”沈惟欽朝來路虛手一請,竟是擺出了送客的架勢。

謝思言手臂一揚,攔住沈惟欽往那片烏篷船去的步子:“久聞尊駕學問極好,卻不知拳腳功夫何如,不如我們今日比試比試?”

沈惟欽冷眼瞥來:“世子麵上那片紅印是自何而來?我怎麼瞧著,像是被人掌摑所致?莫非世子酒後無狀,調戲了哪家女眷?”

“這便不勞尊駕操心了,”謝思言將他方才的話回敬給他,聲音一低,“我有寶貝藏在此處,尊駕頂好知趣些。”

“什麼寶貝?”

自然是心肝寶貝。謝思言心中這樣思量著,往陸聽溪藏身的烏篷船瞟了一眼。

沈惟欽本就密切盯著他,一見此舉,即刻朝厲梟打個眼色,反向而行。

陸聽溪透過草席的間隙瞧見這一幕,暗暗舒了口氣。謝思言出去吹了風,總算恢複了些智識。

謝思言手上把玩著方才隨手摘下的一片翠色葉子,眼風卻遠遠投向陸聽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