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約莫是因著被封口過久, 陸聽溪這一聲喊出去,頓覺神清氣爽。

她素日說話多是輕聲軟語,這般聲嘶力竭地疾聲高呼,還是頭一回, 沒想到她兩日沒吃飯, 還能喊這麼大聲。這也是時隔多年之後, 她再度對謝思言直呼其名。

她下意識便這麼喊出來了,沒有任何猶豫。

興許是因著孔綸與謝思言均為世子, 喊世子不明確。也興許是因為她方才奮力抿開布條時, 滿心裡都念著謝思言的名字。

謝思言與孔綸均是一僵, 二人同時認出了陸聽溪的聲音。

正立在二人身側湊趣的馮光遠卻是悚然大驚。

那女子如何認得魏國公世子?她究竟是何人?

謝思言反應快於孔綸, 帶了隨行護衛就大步追了過去。

婆子與家丁不知發生了何事, 見有人追來, 下意識就跑, 然而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跑得過謝思言手下那幫訓練有素的護衛, 不消片時就被團團圍住。

謝思言比護衛奔得更快, 上前一把揪住扛著陸聽溪的金婆子,長臂一伸, 遽施大力, 一下子就將被困多時的少女撈到了懷裡, 順道將金婆子一腳踢開。

將人緊緊按在胸口,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擂鼓似的心跳一下下撞擊耳鼓的震顫。他低頭輕聲問:“可有何不妥?”

陸聽溪搖頭, 又道:“不過你若是晚來一步, 我怕是要客死他鄉了。”

家丁與婆子們微微瑟縮。這女子跟今晚這位貴客竟是相熟的?

“不怕, 有我在。”謝思言柔聲低哄一番,圈住少女的手臂更緊一分。

他解下自己的披風,扔了少女身上那件不知是哪個男人的大氅,瞧見她身上舞姬的衣裳,皺了下眉,飛快為少女披上自己的披風。

思及如今天晚,帶她回城不好安置,他打算帶著她折返彆莊,讓蔣仁騰個地方出來給陸聽溪暫住一晚。

他不由分說,一把將虛弱的少女打橫抱起。

重返彆莊時,謝思言一直用自己的披風擋著少女頭麵,披風寬大,少女嬌小,幾乎將她裝起來,倒正能遮蔽嚴實。

旁人瞧見,隱隱望見舞姬的裙邊,也隻以為這位貴人瞧上了哪位舞姬,要尋個地方雲雨取樂。

蔣仁見謝思言折回,先是驚喜,後聽了他的要求,不明所以,但魏國公世子難得開一回尊口,他焉有不應之理,當下吩咐婢女去為陸聽溪準備住處。

婢女為難,問騰個什麼地方出來,蔣仁的目光在陸聽溪與謝思言之間繞了兩圈,低聲吩咐:“將原先為魏國公世子預備的那間給那位姑娘住。”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何方才還對那群女人不屑一顧的世子爺會突然看上其中一個舞姬,但瞧著世子爺這架勢,怕是對這舞姬喜愛得緊,今晚必是要讓她伺候的。

良宵一刻值千金,那間屋子原就是布置了給世子爺作樂的,裡麵有不少好東西,如今倒是正好。

謝思言覺著蔣仁辦事尚算牢靠,並未細問究竟預備的什麼地方,低頭撩開披風,對藏在裡頭的少女低聲道:“乖,先委屈你在此住一晚。”

裡頭有顆腦袋點了點。

安頓了陸聽溪,他轉回頭就命人將馮光遠與其一乾手下押了過來。

馮光遠如今仍覺如墜夢中。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伸長脖子都巴不著的魏國公世子,竟然認得那女子,亦且瞧那模樣,關係很不一般。

馮光遠想到這位世子爺一貫的手段,抖如篩糠,跪伏在地,再三為自己申辯。

謝思言目光冷銳如千年寒冰。

他已從陸聽溪口中約略知道了事情大概。他連輕碰一下都怕傷著的寶貝這兩日竟受了這許多折騰。那馮光遠竟非但擄了他的心肝寶貝,餓了她兩天,還派了一夥惡賊欲行奸殺,掩匿過失。

欲行奸殺。

奸殺。

謝思言倏地回身,一腳踹在馮光遠心窩,通身殺氣騰騰。

這一腳又猛又狠,馮光遠疼得抽搐。然則謝思言猶不解恨,又照著他的肋骨連番狠踢猛踹。謝宗臨教子嚴苛,讓謝思言文武兼修,謝思言是正經習練過騎射搏擊的,力道不知比尋常人大多少。

馮光遠吃痛倒地,知自己的肋骨怕是斷了,卻不敢吱聲,甚至不敢躲避,隻是抖得厲害。

謝思言的眼神,太可怖了。

他見過無數窮凶極惡的惡賊,卻沒有一個的凶惡程度能及得上謝思言方才那個眼神。

那眼底仿似有黑色的火焰竄動,瞧了令人足底生寒。

這位世子爺手段了得,背後的魏國公府又是個人見人畏的龐然大物。謝家百年豪族,世子爺又是謝家最得倚重的長子嫡孫,整治他一個從六品的州同知,怕是比捏死一隻螞蟻更要容易。

馮光遠正要再行求饒,卻見謝思言竟是倏地一笑。那笑森冷寒徹,帶了嗜血的意味。

謝思言噙笑望來的場景,令馮光遠毛骨悚然。

少刻,謝思言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馮大人既這樣盼著升官,那想來是熱衷於揚名的,不如我成全你。”言罷,揮手召來護衛,如此這般沉聲交代一番,“做得乾淨點,動靜彆太大。”不能驚動了他的寶貝。

馮光遠並沒聽清謝思言打算如何發落他,觳觫不已,被一眾虎背熊腰的護衛輕輕巧巧拖了出去。

外頭天黑林密,眾護衛拖死豬一樣一路將馮光遠拖出了彆莊,又就地一拋,將之摜在地上,摔得馮光遠七葷八素。

馮光遠也顧不得心口和肋骨處的劇痛,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我這就滾,這就滾!絕不會礙了世子爺的眼!”

護衛一把揪住他,居高臨下冷笑:“馮大人敢怕是不了解世子爺的性子,你如今想滾都滾不了了。你犯了世子爺的大忌,世子爺怎會這樣輕饒了你?”

馮光遠一怔,踹斷他的肋骨,把他扔出去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