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之閣老的煩惱(二)(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1712 字 6個月前

筵席未開,莊氏讓身邊幾個管事嬤嬤先去招呼旁的女眷,自己陪坐陸聽溪身側閒話。

原本莊氏將出月子,不宜會客,但趙家這頭唯恐簡慢於陸聽溪,莊氏也覺沒甚妨礙,這便親來款待。

莊氏有些時日沒跟陸聽溪碰麵,又兼來此之前被趙家老太太、老太爺更番叮囑過,言辭帶了考量,難免拘謹。

這實在也是不可避免的。

謝思言現下位極朝班,宦海浮沉多年的老臣都要看他臉色行事,京中權貴皆處心積慮與之結交,然謝思言貫來不喜與人酬酢,貿然攀交更是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勳貴世家又敬又畏。

謝閣老那邊不好下手,眾人遂將主意打到了陸夫人身上。

陸夫人是謝閣老的掌上寶、心尖肉,京中無人不知。要緊的是,陸夫人比謝閣老和善許多。

這個“眾人”自然也囊括了趙家。

趙家幾位慈長先前竟還暗示她憑著此前跟陸夫人的交情,幫趙家幾個等補缺等了好些年的子弟說幾句話,讓陸夫人去閣老麵前美言幾句,鋪鋪路。

莊氏性子直,這等事做不來,隻閒話些家常瑣事,說著說著,話茬又繞到了自己養的那隻沙皮犬上。

陸聽溪禁不住想起了自己養的那兩窩天竺鼠。

天竺鼠上回生了六隻,給了皇帝兩隻,後頭葉懷桐又軟磨硬泡帶走了兩隻,她看著僅餘的兩隻幼崽,死活不肯再送人了。

隨後終於又生了一窩,恰好四隻,將先前送出去的數補了回去,陸聽溪此前也帶栗子去看過一次天竺鼠,奈何栗子伸手就抓,嚇得兩窩耗子尖聲豬叫,四處竄躲。陸聽溪擔心這兩窩大小耗子沒被捏死也被嚇死,後頭也就不敢將兒子帶到天竺鼠小窩前晃悠。

正閒磕牙,有丫鬟進來跟陸聽溪傳話說謝閣老讓她過去一趟。

陸聽溪不明所以,暫跟莊氏告辭,在兩個嬤嬤的導引下出了屋。

……

謝思言見陸聽溪過來,揮手命身側幾個隨侍退到遠處,回頭對她道:“適才席間猜枚行令,我輸了,但你曉得我量淺,喝不得酒,隻好將那三杯罰酒換成了旁的。”

陸聽溪無暇去想謝少爺今日興致怎這樣好,玩起了猜枚行令,更無暇去想素日千杯不醉的謝少爺何時變得“量淺”了,她對上他灼灼目光,心下一咯噔:“你換成了甚?”

謝思言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就是過會兒宴散席闌後,你隨我一道出趙家府門,再在上馬車前幫我係披風,說幾句私話。”

陸聽溪頭一個念頭就是不信。

她難得出來一趟,想在外頭多盤桓一回再回去,剛才跟他分開時,與他說等會兒散席之後各自回府,他怏怏不肯應,定要跟她一道,她便順口道:“如若你回頭肯跪祖母那塊搓衣板,我就聽你的。”

他其時撇過頭去,回身走了,她本也沒當回事,誰想到才跟莊氏坐下說幾句話,他就來了這麼一出。

“你也不必覺著怪異,”謝思言道,“這樁事起因是席間有個不開眼的多喝了幾杯,說前幾日京中風傳我們夫妻不睦,還說你總跟我置氣,對我沒甚好臉色,我覺著單隻我一人辟謠澄清不足令人信服,不如咱們身體力行來得直截了當。”

“其實這傳言也有幾分真,我們這幾日確實沒少置氣,”陸聽溪眉尖微挑,“所以沒甚可辟的。”

“夫妻之間,床頭打架還床尾和的,不過拌嘴幾句,哪裡就稱得上不睦?”

謝思言柔聲和氣跟陸聽溪商量半日,見她非但沒有應下之意,反起了諧謔之心,調侃他這假公濟私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忽地一步上前,牢牢箍住她纖瘦腕子,凶相畢露。

“倘不肯應,回頭我便挨個兒摁死你那兩窩大耗子。”

謝思言撂下狠話,拂袖而去。

陸聽溪懵了下,叫住正欲跟上的楊順,問謝思言可是當真跟人猜枚行令輸了才會如此。

楊順堅定點頭:“確有此事!世子爺也是為著堵了那幫閒人的嘴才會如此,夫人千萬體諒一二。”言罷作辭,飛身離去,留陸聽溪在原地惘然。

……

謝思言走出去老遠,心裡還憋著一股氣。

他這陣子反複內省,認為大約是自己素日過於強勢,陸聽溪骨子裡又逆反,這才總對他的約束諸多抗拒。他對陸聽溪的獨占欲是無法削減的,那就隻能從態度轉變入手,讓陸聽溪對他多些接納與理解。

他覺著他興許可以借鑒沈安早年的路數,以退為進,示弱博情。

但這些時日試下來,收效甚微。

也不知是他的強勢已經深入陸聽溪心底,還是他的形容氣質阻了他扮弱這條路。

他驀地頓步,對才趕上來的楊順道:“我瞧著便不似是善茬兒?”

楊順忙道:“沒有的事兒!世子爺豐神俊秀,天人之姿,活脫脫就是瑤山謫仙,隻於咱們這些傖夫俗子而言,高不可攀而已……”

謝思言道:“那我便給你個攀的機會——待會兒我離席後,你一定將夫人叫出來。夫人今日若不能與我一道回府,你這月的工錢就沒了。但若差事做得好,重重有賞。”

楊順對著飄然而去的世子爺愣怔了好半晌。

這兩口子橫豎是不給他留活路!

……

陸聽溪在楊順盈溢感激的目光中出了二門,往前頭去。

莊氏今日顯然有些拘謹,人家月子還沒坐利索,她也不好繼續叨擾。至若趙家旁的女眷,她也全不相熟,實在沒甚好說,恰逢此時楊順來傳話,這便順勢作辭出來了。

才轉過照壁,她就見謝思言立在馬車旁,正跟隨從說著話,不知是否借此等她。

她在門首立了幾息,想起他方才所言,終是上前,在眾人的齊齊矚目下,幫他係緊了披風,又略傾身,作喁喁私語狀,眉眼溫柔,昵昵含情。

趙景同等人小聲私議。

“閣老跟陸夫人果真是鶼鶼情深,陸夫人品貌特出,閣老好福氣。”

“閣老也是不世之才、豐姿翩然,二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趙景同低聲道:“不止於此,閣老還治家有道,我上回跟內子碰見在外放紙鳶的閣老夫人,就親眼瞧見閣老夫人跟閣老是如何千恩萬愛……閣老夫人性子柔順,麵皮薄,當時還背轉過身,不知跟閣老說了什麼私話。”

眾人正自喟歎,忽聞一陣異響,回頭看去,就見謝閣老驀地扶住陸夫人。陸夫人似崴了腳,謝閣老二話不說,將人打橫攬起,抱入馬車。

閣老舉動過快,眾人並沒看清前後,隻來得及瞧見閣老夫人麵上的如雲酡色。

趙景同道:“看看,我適才說甚來著,閣老與陸夫人實乃天下伉儷之表率。”

眾人連聲附和,恭送閣老車駕遠去。

……

陸聽溪即便沒聽到眾人的諸般言論,僅觀其態也知都在說甚。

趙景同上回便是這般神色。

她回頭盯住兀自切香芒的謝思言。

方才在趙家大門外,她借機威脅謝思言,說他若敢弄死她的大耗子,她就跟他分寢。

謝思言聞言,暗地裡撓她,她穿的高底鞋,猛退遽躲間,不留神就崴了下。謝思言竟比她反應更快,在她尚未低呼出聲時,搶先將她抱起。

她隻要一想到周遭圍觀者眾,就麵赤耳燙。

謝思言抬眸對上她幽幽目光,簽了塊香芒喂她:“乖,張嘴。”

男人瞳仁粹黑,平素深不見底,微瀾不興,然對著她時,總是脈脈繾綣,春潮潺湲。

陸聽溪慢慢咀嚼那塊他親喂的果肉。

清甜果香漫溢開來,糅雜了掐絲琺琅太平有象熏爐騰起的嫋嫋奇楠香,陸聽溪忽覺安心恬蕩。

謝思言要來查看她腳上的傷勢,她擺手:“不過輕輕崴了下罷了,哪來的傷。”

她依著他適才的模樣,也簽了塊香芒,往他唇畔遞去。

謝思言微啟口,陸聽溪拈著簽子的手卻倏地後撤,笑得狡黠。

“眼下隻一個栗子你便鎮日說我偏心,回頭若是再多幾個孩子,你每日豈非光是生悶氣就忙不過來?”

謝思言抓了她腕子,強行迫她將那塊香芒喂進他口中。

不緊不慢吃罷,他才道:“我最是通情達理,你隻要對我著意關切些,晚來多與我說說話,出門采買也念著我,給我捎帶些小物件……我就不會說你偏心。自然,你若能不再提搓衣板那一茬兒,就更好了。”

陸聽溪認真點頭:“可以。那你先前說的無論我有何心願都能幫我得遂,這話還作數嗎?”

謝思言眸光微動:“作數。”

“那我想知道你給沈惟欽的信上寫了甚。”

“不成。”

陸聽溪噘嘴:“那我想讓你往後對我管束少些,少吃些醋……”

“你想聽我給沈惟欽那廝的哪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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