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貢品-38(1 / 2)

素琴打發侍女很快就給安如昔傳了話, 言到與靜珍郡主並無交情,而且還曾被靜珍郡主含沙射影譴責過,暗指她既然已經離了風塵戴發修行,就不該出沒權貴府邸不守婦道, 當眾獻藝表演。哪怕她隻是與女眷往來,這等拋頭露麵出風頭的事情都是有違女德的。

敢情這位靜珍郡主不是素琴的小迷妹,而是自詡貞節烈女好榜樣的道德潔癖少女, 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啊。

這事情恐怕趙夫人也是清楚的, 所以既然是長公主府裡邀了素琴辦宴會,那肯定不會給靜珍郡主那邊送請帖自討沒趣的。而且這位靜珍郡主應該並不受權貴圈子的歡迎,在場諸位除了趙夫人,再沒有哪位夫人與她很熟絡想主動與她聊天說話的。她自己堅守信條, 卻不該強行要求彆人與她一樣從頭到腳事事遵從婦德典範, 她這偏執的勁頭, 怕是誰也招惹不起。

然而靜珍郡主已經來了, 安如昔還真是不好意思將人給請出去,畢竟人家開口先認了是晚輩,又是真懂音律, 目前看起來還沒有開始要砸場子的樣子。

再者就算真是來砸場子,安如昔對素琴的琴藝很有信心, 對唐餘的本事更有信心。今天這場宴會她謀劃已久, 緊急情況都設了相應的預案,她不怕挑事的。

正在揣測之中,靜珍郡主就主動找了話茬說道:“靜珍早知素琴姑娘琴藝高超, 可她戴發修行本應遠離世俗,當眾獻藝總歸是不妥當。”

安如昔心說既然覺得人家素琴的行為不合三觀,那敢情剛才說要聽素琴彈琴是借口敷衍了?不過以靜珍郡主奉行的烈女守則行為規範,就算靜珍郡主本人琴藝高超,看樣子也不會當眾鬥琴一較高下的,難道她是存心不想讓素琴上台麼?

諸位賓客多數都是為了聽琴才被忽悠來的。靜珍郡主阻攔素琴表演,那這宴會豈不是要炸鍋了?

趙夫人陪著笑臉試探道:“既然靜珍郡主也知道素琴姑娘是長公主殿下特意請來為大家獻曲助興的,若不能當眾表演,那……”

靜珍郡主不慌不忙道:“靜珍也怕掃了諸位賓客的興致,所以特意請了盧先生來。盧京生盧先生,諸位都知其大名吧?”

盧京生?長公主這種不喜音律的原身竟是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印象深刻。原來這位盧先生一直受聘皇家,是諸位皇子公主的琴藝師傅。大雍的皇族,一般情況下從四歲啟蒙,就開始接觸琴棋書畫陶冶情操,除了安如昔這種特例大部分時間花在習武上,其餘人都是多少要長期學琴知曉音律的。

盧京生的祖父盧克己,當年以琴聖聞名,若還在世,據說就不會有南靈霄北虛雲什麼事了。盧克己臨終時將最愛的琴傳給了最看重的孫子盧京生,這就是指定其為衣缽傳承了。

那麼為何虛雲子反而在大雍更為有名呢?

蓋因虛雲子身為女子,容貌也是一流的,大雍還沒立國的時候,虛雲子曾與北幽王等南唐舊貴族官員常有往來,才逐漸得了追捧,名聲鵲起,安重意建立大雍之後並未計較文藝界的這些名流,任其繼續發展,虛雲子便又成了大雍這些新貴族們的座上賓,隻聊音律陶冶情操。盧家那會兒則是低調製琴,少有機會遊走高層。

不過自從盧京生接過家族大業,他也注重起了與權貴的交往。獻上好琴,博得皇室看中,擔任皇家音律教習,諸多付出各種鑽營,這麼些年也還是博了不少名利。

從官方角度看,盧京生算是有名望的文化人,尤其身為男子有皇家教習的官身將來或許能載入史冊,業界地位要遠遠高於民間追捧的琴師,平素誰也不會專門請他如一般藝人那樣獻藝演奏,怕是折辱了他,畢竟他可是大雍的宗室子弟們的正經師傅。

沒想到今日,這位盧京生被靜珍郡主請來了。

靜珍郡主眼中露得意之色,說話的姿勢語調卻還是克製著遵從女德典範,輕柔溫婉道:“盧先生難得有空閒和心情,姑姑這裡又恰逢其會……靜珍鬥膽下個賭注,素琴姑娘定然是不敢接受的。”

安如昔暗想,靜珍郡主這個切入點確實高妙,本次宴請的賓客多為有名望的賢臣女眷,按道理請身為女子的素琴當眾獻藝也沒什麼不妥。但靜珍郡主特意將皇家教習盧京生搬出來,琴聖傳人名頭不比虛雲子差,地位更是官方的很,沒道理讓這位給素琴做配角。

而且靜珍郡主也挺會營造懸念的,話不多卻將整個房間裡的人興趣都吊了起來,她提出的賭注是什麼,為何斷定素琴姑娘不敢接受?

安如昔招招手讓人將本來要登台表演的素琴姑娘請了過來。靜珍郡主挑釁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素琴姑娘也該來一輪還擊了。

素琴一貫不是以容貌見長,她本來也年近三十,無法與年輕貌美的貴族小姐們對比,倒是更像已婚婦人那樣舉止成熟穩重端莊雍容。而今素琴穿了一身青灰色的衣袍,外邊罩著雪白無雜色的貂皮鬥篷,整個人的膚色不像靜珍郡主那樣粉嫩,而且還未施脂粉,卻更顯其乾淨素雅的氣質。

這樣的素琴,美的天然活的隨性,其實比一直用規矩束縛的靜珍郡主更多幾分貴族的大氣,不愧是北幽王的血脈。也難怪薛昴對素琴一直不死心,起碼在人前這麼一站,素琴還是真能擺的出王族的架子。

素琴與房內諸位夫人一一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