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妥,於菲菲清楚記得上一世,於府就是用這捆妖索將尚玖帶走的。而尚玖身上妖族血統比尋常人以為的更加濃厚,這捆妖索上身之後,隻要稍微動作就會痛入骨髓,實與酷刑無異。一路之上沒人陪伴照料,又被趙篤等人刻意折磨,尚玖被帶回於府的時候身心都已經傷的極重。
也正是如此,上一世才會被那女魔頭趁虛而入。於菲菲則是晚了幾日,在於府之內才再次見著尚玖。
這一世,於菲菲特意先跑了出來,在尚玖還沒有了離開尚府的時候就開始刷存在感,哪怕尚玖依然逃不過要經曆那些磨難,她也相信隻要自己一直陪在尚玖身邊,照顧他關心他,用愛來感化他,他的心就是她的,再不會被彆人占據。
“這是捆妖索。”於菲菲解釋道,“都說若是有妖族血統,哪怕細微淺薄一點點在身上,也會被這法器所傷。”
趙篤卻擺出長輩的姿態,略有些不滿打斷了於菲菲的話:“菲菲,此事是府裡早有議定。畢竟我們於府仙宗在幽州就是為了防範妖族,若是被妖族血脈滲透到府裡不做約束,恐怕為禍世間。再者都傳尚玖有異常人,倘若能過捆妖索這一關謠言自破。若是不幸真被言中,小心一些總是沒錯處。”
唐餘對趙篤的話不置可否,抬眼看了一下尚勁的反應。
就見自家親爹端坐堂上,仿佛忽然神遊天外,愣了一陣,方才答話:“趙長老所言極是。尚某今日能有幸親眼看看於府法寶,也算是有所進益了。”
這話壓根沒有為尚玖打算的意思。難道尚玖是撿來的?於菲菲心中更是難過。
安如昔若是親身在這裡,肯定要當麵質問這親爹,莫非你家兒子是充話費送的?明明知道那捆妖索有可能危害兒子的身心健康,尚勁竟然隻關心自己的修為進益。這簡直是,太符合虐文世界的設定了。
唐餘微微一笑,眼中難掩落寞與失望之色,卻閉口不再言語。當然這表情他過去也經常用,如今有感而發施展出來,真真切切。於菲菲看了,眼中已然被淚水模糊。
趙篤一抖手,捆妖索便化作金屬鐐銬,將唐餘的手腕和腳腕都鎖住了。還從手腕上引出了一道鏈子,被趙篤牽在手中。
唐餘這才切身體會到了修真界法器的厲害。原本以為自己最擅長忍痛,但是這種突如其來深入骨髓的痛,就像是在血脈之中摻入了無數鋼針順著手腕腳腕迅速布滿全身。除非他現在紋絲不動,否則隻要稍稍動作,那些鋼針就會紮入更深侵蝕血肉。
趙篤一抖手,唐餘立刻失了重心身體前傾,下意識手足動作維持平衡,結果就是痛楚加劇,措不及防整個人跌倒在地。
唐餘咬緊牙關方才忍住沒有發出口今口申之聲,不過麵上蒼白如紙瞬間失了血色,額頭冷汗滾落。
趙篤故作震驚道:“原來你果然有妖族血脈?”
尚勁也是麵露驚疑神色,顫聲道:“莫非……雪娘她竟然是妖族後裔?”
雪娘是尚玖生母的化名,的確是妖族,而且不是人族與妖族混血後裔,是純正妖族,真身為一隻九尾狐。
九尾狐族曾經也是上古妖族顯貴,修為到一定境界真的擁有九條命,可以斷尾替死,這才在上古浩劫之中僥幸存活下來。另外九尾狐族有先天優勢,化形之後比彆的妖族更像人族,母體孕育胎兒的時候,還能將自身記憶也傳給胎兒。這就是為何尚玖出生時,雖然雪娘已死,他卻繼承了母親的全部記憶。
唐餘根本不信尚勁對枕邊人的血統毫不知情,修真高手洞察萬物,兩人連孩子都有了,相互的底細還能瞞的滴水不漏?尚勁若真這樣大意,也不可能將尚府把持這麼多年經營的蒸蒸日上了。唐餘也是做戲的高手,尚勁這番表演騙得過比人,卻騙不過他的眼睛。
“可他畢竟也是我尚勁的兒子。”尚勁對著趙篤深施一禮,沉聲道,“還望於府和趙長老能夠遵守約定,不要因著玖兒有妖族血脈,就苛待他。”
這句還像人話。唐餘忍著劇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卻並未直接起身,而是向著尚勁叩首:“兒子叩謝父親十八年來的教養之恩,他日若不能歸家,還望父親記得兒子所求之事。”
尚勁心尖一陣頓痛,尚玖求了什麼?將骨灰撒到雪娘的墳上麼?這孩子恐怕已經有了死誌。的確,前腳他這個親爹還信誓旦旦說他沒有妖族血統,後腳人家法寶一出,就啪啪打臉,證明他是妖族後裔。既然注定為正統不容,又被親爹封了修為,這難道不是送死的節奏?當初說什麼讓尚玖繼承家業,連尚勁自己都覺得是鬼話了。
隻是跪拜叩首這種簡單動作,帶來的疼痛就遠超常人能忍受的範疇,也就是唐餘這樣久經考驗習慣忍痛意誌力驚人的才能勉強撐住片刻,若不是感應到妖丹有了些微反應,唐餘真的是有點後悔的。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在一醒來就完全吞噬了尚玖的神魂,現在沒人幫著分擔痛楚,實在有點難熬。
他索性就那樣趴伏著,一動不動裝死。與其自己費力氣,還不如安靜等著於家那些人將他弄走,他自己隻要小心控製著減少動作幅度,痛楚的感覺總歸是能適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