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完以後提醒說:“還有十五分鐘,再不及格就繼續每天留堂。”
她捏緊筆杆沒說話。
教室隻剩三個人,另一個人慌忙寫完試題,上交之後離開。終於教室裡隻剩下她和老師兩人。
指針滴答又走一格。
她咬緊嘴唇,眼睛睜大盯著眼前試卷,手腳忍不住顫抖。
“停!”導演喊。
教室裡兩人看過去。
導演說:“不行,你看起來不夠害怕,沒那個感覺。”
齊柚不太明白。
導演說:“彆怕丟臉,表現的更猛力一點,寧願用力過度也不要平平淡淡的。”
齊柚點點頭說:“好。”
隨後又來了一遍,然而依舊沒達到導演想要的感覺。
齊柚畢竟第一次演精神病,知道自己演技欠缺,對於如何克服這方麵演技短板,她自己也挺好奇。
如果時間充分的話,她可以去請教原明鶴,或者是采訪一下真正的病人,但現在時間不多。
又嘗試兩次沒成功,齊柚想了個辦法,自己親身去感受幽閉恐懼症。
她和導演說完,導演震驚的看了齊柚好幾眼。
“你確定?”
齊柚應道:“嗯。”
導演想了想,給齊柚騰了一小時空閒時間,讓她自己把自己關進漆黑櫃子裡。
齊柚沒挑櫃子,直接鑽擠進去。
櫃子裡黴味濃鬱,密不透風。
外界寂靜,將風和聲音全部隔絕,這裡仿佛另一個世界,起先讓人自在放縱,可沒多久,齊柚覺得身體有些癢。
櫃子裡可能有蟲子,爬到她身上,之後又覺得喘不上氣,混雜的難聞氣味滲透毛孔,刺的她腦神經發痛,她好難受,好窒息。
想拍門大喊。
又忍下來了,畢竟這才一點點時間,是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的。
好不容易總算能出來。
齊柚整個人都蔫蔫的,她腦袋嗡嗡,耳邊聽到彆人的話語像是隔了一層紗布,聽不清楚。
似乎有人在關切的看她。
齊柚抬頭,迷茫的追尋了會兒那道視線,什麼也沒瞧見。
她又重新低下頭。
為了一部戲這麼努力,不知道值不值得,似乎是有點太傻了。
但轉念想想,當初原明鶴當練習生那會兒,還有剛轉型那會兒,都是那麼一路努力過來的,在最紅的時候抵抗各種噴子的聲音,其中可能還包括自己的冷嘲。
因果循環,現在自己也到了這一步。
她沒資格喊累。
才一小時功夫,齊柚雖然不可能突然擁有精神疾病,但她已經有了點厭惡感,也隱約能明白這種症狀的人的心情。
再次拍攝,齊柚顯然易見的迅速入戲。
她坐在座位上,單薄的肩膀微微聳起,睫毛輕微顫動,臉色憔悴,唇色幾乎是白的,教室每離開一個人,她內心的恐懼和焦慮就會增加。她害怕自己成為最後一個,她害怕教室空蕩蕩,隻剩下自己。
當身邊那位同學離開,她害怕的成了真。
她乾淨的手指緊緊握著筆杆,另一個手攥緊成拳頭,手背上骨骼鮮明凸顯。她兩眼黑,喘不上氣,伴隨著指針滴答滴答響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催命,讓她焦慮的無法言說。
緊接著,她顫著身倒在地上。
周圍人嚇得後退好幾步。
沈秋酥更是快步跑上去,還以為齊柚真的病了。
導演半天回過神,忙喊:“好!!可以了!”
齊柚這才緩緩睜眼。
她被沈秋酥慰問好幾句,連忙解釋自己沒事,隻是演戲而已,沈秋酥這才鬆了口氣。
旁邊那些先前議論齊柚的,瞧見齊柚為了拍戲這麼拚命,突然不好意思繼續黑她。
雖然演技稱不上一等二等。
但齊柚的用心程度,已經足夠讓他們很多人自愧不如。
有人跑過來給齊柚遞了毛巾,還有人自發的在微博上感歎,說劇組有個新晉女星太敬業了,讓人肅然起敬,順便解釋了一下,是為了演精神病,不惜將自己折騰成精神病。
很多人根據線索猜測是齊柚。
頓時眾人嘩然。
齊柚拍完這段戲,不知道是不是入戲暫時走不出,確實有些難受,慢慢才掙脫出來。
過會兒還有點戲份。
又拍了幾段病患的各種表現,以及被人欺負的劇情,她今天的戲份結束。
之後同個場地要拍攝其他病患的。
齊柚拍完了今天的份,可以回去休息。
沈秋酥給齊柚酒店房間的密碼卡,齊柚要了個單人的房間,收拾完戲服後往酒店走。
夏天的高溫已經瞧見苗頭。
穿短袖額牛仔長褲都熱的厲害,而且太陽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齊柚感覺好久沒經曆這種炎熱和困倦。
她將手機放進褲袋裡,打了個小小的嗬欠,眼眸低垂躲避陽光。
貼著有陰影的圍牆,慢悠悠的走到半路。
拐角突然伸出一條手臂,勾了下她胳膊直接將她輕鬆撈進黑暗角落裡。
齊柚驚的要叫出聲,用力掙紮。
很快灼熱掌心貼上來,覆在她嘴唇上,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害怕嗎?”
濃鬱的烈日驕陽烘烤味充斥角落,蓬勃鬆散的香味將人籠罩包裹,性感的聲線如同金色的電流,觸碰肌膚表皮,刺激人的神經。
齊柚頓時整個人鬆懈下來。
她意識到,這是原明鶴。
原明鶴竟然來了?
齊柚鬆了口氣。不過——
“你還真喜歡玩這出。”齊柚向後一靠,靠到原明鶴懷中,頭頂正好是原明鶴鎖骨處,靠著有些硌人。
齊柚想挪開。
原明鶴抬手又將她往後拉了點。
稍微施力,把齊柚翻過身按到牆上,俯身貼到她頸側,沉默的親吻她修長纖弱的脖頸,向上舔吻耳垂,將齊柚親的說不出話。
齊柚不是第一次被原明鶴拉到角落偷情。
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似乎是不太一樣的親吻,親的她渾身戰栗。
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性幽閉恐懼症發作,齊柚整個人眼前是黑的,瞧不見風景,渾身哆哆嗦嗦的,手指抓緊原明鶴後背衣服。
她小聲說:“不、不行了,去外邊。”
原明鶴退開一些,黑眸晦暗:“偷情當然要選角落。”
齊柚閉著眼,小聲說:“我有點難受。”
原明鶴低聲問了句:“嗯?”
動作卻沒停下,比先前溫柔,卻依舊粗暴,就和狗啃骨頭似的。
齊柚發現自己抬手的力氣都沒,身體忍不住顫動,隻覺得空間壓抑逼仄,身體皮膚都癢得過分,緊張感上湧導致她不斷顫抖。
呼吸幾乎順不上來。
可能真的是先前把自己關櫃子裡,造成了現在對壓抑空間的恐懼,不知道多久才能緩過來,總之現在,她身體不聽她使喚。
她想說點什麼。
張了張嘴,唇瓣輕微顫著。
原明鶴在旁邊漫不經心的,像是明知故問:“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齊柚努力抿了抿唇,將嘴唇咬緊,她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微微泛紅,閉著眼睛,磕絆的說:“可能,沒出戲。”
她演的是有病的患者。
如果沒出戲,那些殘留的記憶和戲感可能會折騰她很久,帶來許多不方便。
齊柚在說完這句後,小道的狹窄空間內安靜了。
隻有夏日熱風吹拂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明鶴抬手,寬闊掌心遮住齊柚眼睛。
這下齊柚什麼也看不到,她的眼前徹底是黑暗一片。
她抿著泛白的嘴唇,緩緩的,感受到纏綿細膩的親吻落到嘴角,和剛剛到比,這個親吻有著近期很少出現的溫柔。
“你害怕嗎?”原明鶴先前就問過這句,現在低聲重複著又問了一遍。
他聲音淡淡的,眼眸注視著齊柚。
齊柚感覺自己被原明鶴視線注視的每寸皮膚,都幾乎要燒起來,或是起化學反應。
她大腦恍惚,一時不知道原明鶴在問自己害怕什麼。
是害怕出不了戲,要成為真正的恐懼症患者嗎?齊柚當然怕。
她張了張嘴。
然而不等齊柚回答。
原明鶴又落了一個清淺的吻,啞著嗓子補充:“我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