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背靠一側山石,天色漆黑,火燒糧草營那夜沒有下得下來的雨,似乎要在今夜傾瀉。整個廚房都埋在漆黑陰影裡。
四周充滿了殺氣。
這種殺氣不同於戰場上的殺氣,幾乎是凝結成猶如實體的鋒刃,迎麵而來。
楊淩迎了上去。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不管對方實力如何,他都不能退。
暗影裡射出一條黑衣人的人影子,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動作極快,一柄短刀閃著寒光直朝楊淩砍來。
楊淩閃身一避,砍刀撲了個空,眼看招式已經使老,砍刀卻詭異地拐了個弧形,絕地而起,再次襲向楊淩。
楊淩素來不帶武器,最近上山,才隨身攜帶了一把尋常匕首,但也不是經常派上用場,但今晚這個黑衣人武功之高,逼得他瞬時就祭出了袖中匕首,同時,手中的石子也朝著黑衣人打去,實在在黑衣人的肩頭掠過,他一閃,肩頭的衣衫被石子帶出的鋒刃劃破。
黑衣人的眸色一凜,迸射出爍爍寒光。
棋逢對手的功夫使得兩個人都處於亢奮之中,黑衣人一邊遞出淩厲招式,一邊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你遮頭蒙臉來殺我,卻不知道我是誰,豈不是可笑?”楊淩手中的匕首雖然短小,但力道卻不在對方的兩尺短刀之下,每拆解一招,都能讓對方的神色冷寒一分。
“小小年紀,這份深厚的內力,卻是彆人修煉幾十年也達不到的!你又非江湖中人,楊淩,你的師父是誰?”
聽對方的聲音,不年輕了,起碼要在四十歲左右,如果他的師父還活著的話,正是和他的師父一般年紀。
“師父的名諱,自然不能告訴你!”
他既沒有識出自己的武功招式出自何門何派,便說明,要麼,師父的武功路數在江湖中不是那麼有名氣,要麼,就是他根本不熟識師父。
楊淩這樣想著,沒有報出師父的名諱。
誠然,他也不可能報出他老人家的名諱。就跟他的身份一樣,師父的身份,也是十分隱秘的。
但很快,他就被逼得不得不使出幾個看家的大招,黑衣人一驚,“楊淮是你的什麼人?”
自己師父,正是姓楊名淮,但師父曾經說過,他從未以這個姓名在江湖上走動過,世上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人,並不多。
楊淩思忖了一瞬。
他的沉默,正好印證了,他與楊淮關係密切。
最起碼,是認識的。
黑衣人一招分花拂柳,使了個虛招,刀頭卻是刁鑽一擰,直取楊淩肋下,楊淩偏身一讓,匕首迎上短刀,金屬挾著渾厚內力相撞,迸射出一片火花,在黑夜裡閃耀如星。
楊淩這被迫一讓的身法,卻是完全承襲自他的師父。
“你果然是楊淮的徒弟!”
黑衣人的語氣是肯定的,在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手中的招式更加的淩厲刁鑽,招招都直奔楊淩周身大穴,楊淩沉默不語,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手中的匕首卻也是融了殺氣,開始了反攻。
“你是什麼人?今日為何要來殺我?”
楊淩沉聲問了一句。雖然明知道對方既然蒙了頭臉,不可能透露真實身份給自己,但還是問了一句。
看對方的武功,也知道是個厲害人物,即便不能透露身份,也絕不至於輕賤了自己。
果然,對方雖沒有告訴他是什麼人,卻也鄭重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友,你莫怪老夫下手狠,誰讓你被人惦記了呢?”
楊淩此時已經完全適應了黑衣人刁鑽淩厲的攻勢,並且時不時會反擊一下,每次的反擊,都能逼得黑衣人後退數步。兩人勢均力敵,誰也沒落了下乘,但誰也休想一時三刻內取勝。
“你知道我是誰嗎?”
楊淩忽然問了一句。
黑衣人被他問得一怔,就在這走神的一刹那,楊淩手中的匕首劃破了他肩頭衣裳,一股血腥味迅速彌漫。
黑衣人眼睛裡閃過一抹不可思議。
楊淩方才的話,是個疑問句,他自信耳力出眾沒有聽錯,這個年輕後生,是真心實意地要向他請教,他是誰。
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可真是怪事。他活了這麼一把歲數,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
黑衣人還未開口說話,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嬌斥:“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