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刀下去,一個士兵的腦袋就被割了。
曲小白忍著腹中的翻江倒海,一瘸一拐地走向下一個。
那個士兵或許是恐懼到了極點,竟然衝開了穴道,身形一扭,避過曲小白的匕首,倉啷掣出腰間的佩劍,朝著曲小白刺了過來。
曲小白一個後仰,避開正麵的來劍,和那士兵打鬥在了一處,她腿受了傷,本身功夫也不算高,三五招之後,就疲於應付了,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著。
影衛們瞧見她和士兵動了手,忙分了一個過來護著她,三兩下,就將那個士兵解決了,順手也解決了其他士兵。
橫豎是開了殺戒,一不做二不休。
影衛們騰出手來,留了兩個護著曲小白,其餘五六個一起對付那兩個騎兵,很快,就斬落了其中一人的腦袋。
又不大一會兒,就將另一個也斬殺於劍下。
對方這一行人,就隻剩下了呂吾一人。
呂吾的狡猾,曲小白不是沒有領教過。
影衛們雖然多少也受了點輕傷,但戰鬥還是不成問題的,霎時都助辛青君一起把呂吾給圍了,呂吾瞬時就落了下乘。
曲小白此時腦子裡卻是清明無比。
“青君,不要殺,留活的。”她聲音清冷。
辛青君自然也知道呂吾的重要性,當下,隻是圍攻,沒有狙殺。呂吾狡猾,且最識時務,索性不再抵抗,任憑辛青君的長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眼睛裡倒是沒有懼色,也沒有投降認輸的羞赧之色,隻是淡淡地看著曲小白,“我該叫你木小少爺呢,還是曲姑娘呢?”嘴角邊倒是銜了一抹笑意。
曲小白朝前走了兩步,手中的匕首還在滴著血,她渾身都已經濕透,身上的衣衫也是襤褸,幾縷碎發緊貼的兩頰,豈是狼狽二字可以形容的,但眸中卻是溫淡如水,聲音也不再發顫,平和下來,“叫我楊夫人就好。”
她看了辛青君一眼,道:“青君,放了他。”
辛青君一驚,“主母,這……他是靖南王的兒子!”她是不是方才殺了人,嚇得精神錯亂了?當然,這話他沒敢問出來。
“我知道。”曲小白語氣很平淡,顯然不是精神錯亂了,她在呂吾麵前站定,伸手移開了辛青君手中的劍,淡聲道:“呂吾,我一介農門小婦人,不想也沒那個能力參與你們這些大人物的爭鬥。今日放過你,算是還了當日你救我之情。咱們兩清,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若是有機會再見,希望你就當沒認識過我,不然,我不會客氣的。”
辛青君不知何時曲小白和呂吾結下的緣分,但聽得曲小白隻是要報恩,隻能是無奈放手,把劍收了起來。
“借你的馬一用。”曲小白牽了一匹馬,不等他說什麼,翻身上馬,喊了辛青君一聲:“青君,快走!”
呂吾望著她催馬疾去的背影,眸色極是複雜。
辛青君牽了另一匹馬,翻身上馬,臨走之前,卻是出手斬了套馬車的那匹馬,才一夾馬腹,去追曲小白的。
呂吾望著滾落地上的馬頭,眸中儘是無奈。
她帶的這幾個人,可是比她利落狠辣多了。
善良啊,固然是可貴的,可是出來混,太過善良,就免不得被人欺。小娘子這樣,不見得是好事。
他腦子裡胡亂地想著,不過一瞬的功夫,那些圍了他的影衛已經消失一空,漠漠荒原上,隻留了一地屍首,和他這一個活人,以及一輛沒有了馬的馬車,他喟歎一聲,抬步往前走。
腳下泥濘,真他娘的難走啊。
餘下的一百多裡地,全是泥濘,但好在呂吾的馬匹都是擅走草澤的良駒,載著她和辛青君,隻用了一個半時辰,便奔到了影山西二十裡處。
雨勢不見小,風又冷了幾分,無法估量現在是什麼時辰,但估摸著,也是接近卯時了。
原本從汀州城到南平郡的影山,走官路的話要一千五六百裡地,但辛青君帶曲小白走的這條小路,隻有八百裡,雖然一路難行,但速度卻不啻於走平穩的官道,一夜疾行,竟然在天未亮之前就到了。
辛青君瞧著滿身泥汙血汙的曲小白,被雨澆得顯得身形更瘦小了,但他再不敢小瞧這個“小”女子。
“主母,現在怎麼辦?要上影山嗎?”
辛青君的語氣比平日更多了幾分溫和和尊敬,“要不要先找個地方,換身衣裳?這裡離南平一個小鎮子還挺近的,三四十裡就到了。”
曲小白明白他是好意,一則晚上不好進軍營,他們這樣的,隻怕會被當做奸細,二則,他應該是不想楊淩看見他們的狼狽樣子,心生擔憂。
她也想去換一換衣裳,奈何現在不行。離影山隻有二十裡,她甚至聽見了細微的打鬥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