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吧。”楊淩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看張氏一眼,“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以前如何待她,以後還如何,隻是,我舅舅那裡,你以後就斷了吧。”
張氏震驚地抬起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連阿五都有些吃驚。
主子為了夫人,真的是什麼底線都沒有了。
張氏一時震驚得不知做什麼反應,愣愣地跪在地上。
門卻無聲無息地開了,楊淩倏然站了起來,“小白。”
曲小白徑直走進屋裡,臉上似還有些沒睡醒的倦意,進屋之後,越過跪在地上的張氏,徑直走到楊淩身邊,道:“我忽然想起今天約了個人。應該快到了,所以就起來了。”
“小白……”楊淩實在不知該說什麼,眸子裡儘是擔憂之色,“你……”
曲小白拖了椅子坐下,從頭至尾,沒有看張氏一眼,“夫君,我肩膀有些酸,可能是落枕了,你給我捏一捏。”
楊淩走到她身後,手落在她的肩頭,輕輕給她捏著,力道不大,但是手法很獨到,按捏的都是穴位,不多時,曲小白見覺得肩膀很舒坦。
張氏半晌方醒過神來,忽然道:“夫人,老奴對不住您,請夫人責罰。”
曲小白悠悠道:“大娘彆說話,我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聽。”
楊淩站在她身後,並不能看見她的神色,但他知道,她雖然一向都是有什麼都寫在臉上,但真正有情緒的時候,卻是很內斂的。比如現在,她臉上,應該是瞧不出任何情緒。
他給她捏了一陣子肩膀,便停了下來,在她身邊坐下,握住了她有些涼的指尖,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問道:“約了誰?”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不想說,他也就沒有多問,吩咐阿五道:“去把她的下午茶端過來。”
阿五剛要開門出去,曲小白忽然叫住了他:“等等。不用去了。”阿五回過頭來,為難地看著兩位主子,去還是不去?
曲小白道:“我不太餓。等一會兒見完了客人再說吧。”
楊淩淡聲道:“那就等一會兒吧。”一點兒也沒有強求的意思。
他順手拿過來桌上的一碟子乾果,那是平常預備著她餓的時候吃的,他剝了一顆山核桃,把核桃仁遞到她嘴邊,溫聲道:“打發時間。乾果仁對腹中孩子好。”
曲小白就著他的手吃了一顆核桃仁,“還要一顆。”
張氏看著兩個人溫柔相待,半點沒有上午的時候生氣吵架的模樣,心裡又哪裡不明白,上午不過是演戲,特意演給她看,好等著她去報告給王平的。
可她能說什麼?她做了細作在先,又沒有識破那是個套子就鑽了進去,又豈能怪給她下套子的人?
楊淩欣喜曲小白沒有拒絕他的果仁,又連剝了幾顆山核桃,曲小白又指了指花生,“那個也要。”這姿態,像極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主家的傻媳婦。
楊淩輕笑出聲,又給她剝了幾個花生米。
曲小白瞧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剝殼的動作都十分雅致,嘖嘖讚道:“有美如斯相伴,婦複何求。”
楊淩無奈地笑笑,道:“雖然你可能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我還是想跟你澄清一下,我不是真的要跟你發火的,沒有提前告知你,對不起,是我的錯。”
曲小白吃得口乾,懶得再去倒水,就捧了他喝過的水喝了一口,舔了下嘴角水漬,道:“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下不為例。”
這麼簡單就放過了他?這不太像她的風格啊。
站在門口的阿五心中直感歎,雖然論顏值主母比不上主上,但是主母這溫馴又善解人意的性格,真是天下難求啊。
阿五還是跟在主母身邊的日子少啊。
楊淩眸中泛著笑意:“你不懲罰我?”
阿五:“……”主上,注意您的威儀。
曲小白手托著腮,偏頭瞧著他,似乎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我不舍得。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在一起,一切不能讓我身心愉悅的事,我都可以視而不見。除非有一天,你不同我好了,不然,我不會懲罰你的。”
“當然,如果有一天,你不同我好了,我也就犯不著和你生氣上火的了,到那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互不相乾。”
楊淩慌得握住了她的手,“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阿五竊以為,主母這個生活態度,才真正當得起瀟灑快意四個字。和這樣的女子共度一生,當真是美事一樁,怪不得主上將她看得這般重。
如果曲小白知道阿五心裡這般想,小直男的美名可能要易主了。
“嗯,我也不希望有那麼一天,所以,下不為例是真的。”
“好。”楊淩緊緊握住她的手,像是在握著什麼心尖上的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又百般緊張。
曲小白覺得,這一聲“好”真是好聽,就像是小貓爪子在她心尖上撓了一下一般,讓她有些情不自禁。
酉時初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