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陳醉很主動地收拾碗筷去洗刷,這下省了仆人的事,幾個訓練有素的仆人抿著嘴角笑著,笑過之後,又哪裡真的能不動手讓陳醉去做這些事,一個為首的仆婦上來道:“陳少爺辛苦一天了,這等洗洗刷刷的事,還是交由我們這些婆子去做吧。”
曲小白道:“這是他該接受的懲罰,都不要幫他。”
彆人瞧著,隻是不大落忍,唯陳小少從前的侍女珞珞心裡又酸又疼。隻是曲小白已經下過命令,不許人去幫他,她有心想上去幫一幫,卻是沒能邁出那一步。
曲小白歪在椅子上,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瞥著珞珞。珞珞那點小心思,可是完全寫在臉上了。
有意思。
陳小少卻是旁若無人手腳利落地把碗筷都收拾到托盤裡,端著往廚房去了,曲小白瞧著珞珞那副手腳都無處安放的模樣,微微挑了挑眉梢,“珞珞,中午那個甜點不錯,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了,如果有,就幫我端一碗來。”
“哦,好。”
答應得很爽快的珞珞出門之後才生出些納悶,夫人的飯量一向小,剛剛吃的也不算少,素日怎麼著也會等過一個時辰左右才會再要甜點或者小零食,怎麼今晚這麼早就要甜點了?
什麼意思嘛?
珞珞想不明白,也就懶得去想,趕緊往廚房去了。
曲小白沒料到的是,她剛遣走了珞珞,董朗就站了起來,“有甜品吃嗎?我也忽然想吃甜品了,小主母,我去廚房看看。”
曲小白:“…”有心想說他一句不懂事,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說出口。看著他躥出去的高大
身影,她扭頭問楊淩:“他什麼時候這麼愛吃了?”
楊淩淡淡的:“他一向都很愛吃。”
曲小白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嘖”了一聲,“以前竟沒發現。”
楊淩偏頭乜了她一眼,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愉悅起來,眸中似藏了星光一般,“過午睡得時間不短,現在帶你去散散步,順便參觀一下院子,如何?”
楊淩的話拋過來,曲小白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可以。就是怕你太累。”
“你相公我壯得跟頭牛似的。”
曲小白:“…”有這麼形容自己的嗎?
她瞧著他那頎長挺直如鬆似柏的身形,有一句現成的形容詞:皎如玉樹臨風前。
牛?曲小白抽了抽嘴角,“不許這麼美化自己。牛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你可比牛難伺候多了。”
這回換楊淩無語了。
挽著她的手,走出去十幾步,才幽幽吐出一句:“那我是比不上牛。”
子虛山莊還在修繕之中,入眼的景致除了那些冷冰冰的屋宇房舍亭台樓閣,並無其它可看的。草未發芽樹未長葉花未吐芬芳,且又是在夜裡,星光之下,景物失真,更沒甚可看的。
曲小白享受的是和他一起的感覺。
寂寂山野,泠泠星光,身邊的人牽著她的手,手掌寬厚溫暖,比從前多了些薄繭,握起來卻更讓她安心了。
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刻鐘,不知不覺,就晃悼了廚房門口。
廚房的門沒關,裡麵透出燈光,曲小白探頭探腦地往裡瞧,隻見陳醉和董朗兩個並立案前,一人麵前一個盆,分工明確地一個洗碗一個洗碟子,乾得那叫一個認真,連身後來了人都沒察覺出來。
裡麵沒有珞珞的身影。
曲小白嘴角抽得發抖,朝楊淩拋去一個詢問
的眼光:這什麼情況?
楊淩攤手:我上哪知道去?
看兩個少年刷碗刷得起勁得很,曲小白決定不去打擾,拉著楊淩,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走出去有一段距離,曲小白捏著楊淩的兩根手指,聲音飄忽地開口:“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和諧了?相公,這太詭異了…”
一陣夜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冷嗎?那回去吧。”楊淩把身上的外袍解了,批在了她身上,順手把他圈進了臂彎裡。
她真不是冷得打哆嗦。
但她又不能說,她懷疑那兩個少年有問題。
這種懷疑在她腦海裡其實隻停留了一瞬,就立馬被她拋棄了。
不說小直男,就單說陳醉,什麼人都有可能斷袖,萬花叢中過的陳小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一個是萬花叢中過的撩妹小能手,一個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小直男…都不可能斷了的。
曲小白放心地鬆了一口氣,“我下午睡了太多,現在還不困,也不累。你要是累了,我就陪你去休息。”
“你相公我…”剛想說“壯得跟頭牛似得”的楊淩,及時打住。牛這個比喻是要不得了,他咬著唇角,改成了一句:“我還可以再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