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曲小白用過了午飯,打點好了行裝,等著人來接。未時初,影衛上山來報,山底來人了。
曲小白收拾好了她這些日子日夜奮筆疾書的手劄筆記,交代給了一名影衛,讓他送回到小白山裡陳醉的手中,請陳醉代為保管。
她把阿五的皮膚化成了古銅色,因為呂筱筱的人沒有見過他,樣子反倒安全,不必再改變。她自己則化成了個鄉下婦人的模樣,臉上點了幾個雀斑,穿了粗布的衣衫,長發綰成了鄉下婦人的發髻,盤在腦後。
這樣一看,連她身邊最親近的這些人都認不出來了。
珞珞則扮成了鄉下丫頭,身份不再是侍女,而是曲小白的鄰家妹妹。
山下的人很快就上來了,四名轎夫,抬了一頂藍布的小轎子,曲小白裝得一副慌神的樣子,在轎夫說明了來意之後,曲小白這才安下心來,又做出一副去打點行裝的樣子。珞珞幫她拿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裹,大的阿五背著,小的她自己背著。
大的包裹裡背著的是曲小白產子需要用的各種醫藥用品,同樣的用品還有一份,交給了董朗和雲不閒保管,就為了有備無患。
小的包裹是幾件衣裳和日常用品。
轎夫嫌她過於磨蹭,催促了好幾回,她才慢吞吞地爬上了小轎,阿五和珞珞一左一右跟隨著小轎,這就往山下行去了。
抬轎子的轎夫還蠻穩當,一路上都沒有顛簸,順利地下山之後,小轎在山底與另一抬轎子擦肩而過,阿五回頭瞥了一眼那抬轎子,卻見轎子拐去了山上。
阿五心頭有些疑惑,但苦於身邊有四名轎夫,不能和曲小白說這個情況,隻能暫時壓下。他警惕心本就很高,此時打量那四名轎夫,隻見四個人都專注地看著路,目不斜視,他們抬轎子抬得都很專業,應該是專業的轎夫,穿戴很整齊,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專用轎夫,餘外,也觀察不出什麼太細節的東西。
轎子順利地進了郡城,沿著空蕩蕩地大街往前走著。
而此時,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頂小轎子,徑直上了山,敲開了王慶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王慶,抬轎子的人說話很凶:“我們是來接一個孕婦的,人在哪裡?”
王慶一臉懵逼,剛要說話,恰好阿四從裡麵出來,正要下山,他心頭跟著一驚,但到底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處變不驚還是能做到的,他忙擋在王慶前麵,道:“敢問,你們是……”
一名轎夫回答:“城中濟世堂的人派我們來的,說是接你們家的那個孕婦去城中治病。”
阿四心裡咯噔一下。前麵來的那些個轎夫的說辭是,五公主讓他們來接人的,他們沒有起疑心,因為接人這件事的確是要經過呂筱筱允許的。
這名轎夫說的濟世堂,卻是病人們集中治療的那個藥鋪,是主上在的那個藥鋪,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阿四心裡也糊塗了。
他掂著小心問道:“敢問,是濟世堂的哪位讓各位來接人的?”
轎夫不耐道:“我們哪裡知道那麼多?一個穿著官服的人雇的我們,我們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
阿四心裡縱是再波濤翻滾,臉上也還是保持著鎮定,道:“真對不住,我大嫂今晨已經下山去了郡城,和我大哥團聚去了。”
轎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低聲商議了幾句什麼,又問道:“那她在城中住在何處?”
阿四道:“哎喲,這個可真對不住,之前我大哥在城中的確是有居所的,但前些日子他去外地,就把那幾間房子給賣了,現在具體住哪裡,我可不知道,大抵是哪個客棧,或者哪個朋友家裡吧。”
一名轎夫問:“那你知道他朋友住哪裡嗎?”
阿四道:“大哥和我們兄弟幾個不常來往,他的朋友,我們兄弟可都不太認識的。”
轎夫們氣呼呼的,但到底無可奈何,抬著空轎子下山去了。阿四看他們走遠了,趕緊回去和董朗雲不閒商議。
董朗雲不閒大吃一驚,董朗急得就要下山去追,被阿四拉住,“你現在去追恐怕也已經晚了,不如這樣,你和雲大夫你們就還按照小主母的吩咐,去濟世堂附近找家客棧或者民居住下來,等我們消息,我現在就帶著影衛去追,追得上最好,如果追不上的話,我們也會儘量訪查人被帶去了哪裡。晚上咱們在濟世堂附近的那家杏林醫廬碰頭。”
阿四的辦法算是最為穩妥的,董朗和雲不閒雖然焦急,但也隻能先按他說的辦。阿四率先領著影衛急急去追了,董朗和雲不閒隨後也收拾了曲小白需要用的那些醫藥用品跟著下了山。
曲小白乘坐的那頂小轎進了城之後,沿著大街一直走,阿五沒有去過濟世堂,隻大體知道濟世堂的方位,那頂小轎起初也辨不出是不是朝濟世堂走的,因為大體方位是一致的,但穿過了三四條街之後,很明顯,轎子已經不是往濟世堂的方向走了。
阿五心中衡量一番,問道:“那個,這位大哥,我能跟你打聽一下嗎,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