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活著的意義,在遇到曲小白之前,他沒有考慮過。因為他的人生早已經被安排好。
在遇到曲小白之後,他是不想也不敢考慮。
他身上擔著的那些血海深仇,那些責任,他一旦挑起來,生命便不是自己的了。
因為深切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敢去想。
他隻想把自己給小白。這是個可能不那麼有出息有血性的選擇,可終歸也算是一段人生。
他想要的人生。
所謂血海深仇,所謂責任,都是那些不相乾的人強加給他的罷了,他想甩掉的話,心理上的確不用有太大負擔。
後來小白讓他以為可以兩全,他也儘力去做了,擔起了所有的責任,也擔起了他和小白的人生。可小白的身體出現意外,把他拉進了深淵。
說到底,英雄難過美人關罷了。
但……若能渡過眼下的劫難,他想,不但是小白獲得了新生,他也該做一個全新的自己了。
一個對得起小白,對得起兒子,對得起手底下的兄弟,對得起死去娘親的真正的楊淩!
下午他給曲小白雙腿做了一個時辰的按摩,以防止術後血栓。
呂筱筱暫時不想看見他,就沒有到曲小白這裡來,反倒是給他和曲小白行了大方便。
到晚上,曲小白又發了熱,但吃過藥之後不多時就好了,問題不大,楊淩給她的刀口又上了一遍藥,發現刀口已經開始愈合,恢複的速度很快,他懸著的心又放下了一截。
反反複複的低燒過後,在次日的清晨,曲小白終於好了起來,不但不再低燒,脈象和臉色都好了很多,楊淩雖然守著她一夜未眠,但看見她好了起來,心裡的喜悅已經不是語言能夠表達,臉上的倦色也變成了喜色,他趁著曲小白未醒來之際,趕緊去洗漱了,神清氣爽地回到了床前。
小崽兒安安晚上睡在曲小白身邊,除了半夜醒了喝了兩回奶,其餘時間睡得安好,楊淩回到床前的時候,他也還在安睡,楊淩捏了捏他水嫩嫩的小臉蛋兒,難得地誇讚了他一句:“算你識趣,沒有打擾你娘親休息。”
曲小白剛剛醒來,就聽見了他這句話。
“哪有你這樣當爹爹的?人家都是親兒子都親不夠,你這倒好,恨不能把他當累贅!”
曲小白嗔怪地瞧著他,但眼底卻是綿綿情意。
楊淩在她頰邊親了一下,“感覺怎麼樣?”
曲小白的嘴角挑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很好。”她小心翼翼地請示楊淩:“躺得有些乏了,我現在能不能坐一坐?”
“我給你拿個靠墊靠一會兒。”
楊淩拿了個大靠背,輕輕扶著曲小白,把靠背塞在了她身後,“隻靠一小會兒,現在還不能坐太久。”
“知道啦,越來越婆婆媽媽了。”曲小白笑著嗔了他一句,她扭頭看向還睡得香甜的安安,忽然想起母乳的問題,問道:“我現在能給他喂奶嗎?”
“不能。”楊淩斬釘截鐵地拒絕,而且還找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你現在吃藥,不適合喂孩子,等什麼時候藥停了再說。”
“哦。”曲小白雖然覺得很遺憾,但這個理由她還真的沒辦法不信,“那我過幾天再給孩子喂。”
楊淩心說,過幾天奶.水就回去了,就算是想喂也喂不了了。他的小妻子學識淵博,但在這方麵沒辱沒了她的名字,果然是小白一個。
但他沒高興得了多久,下午曲小白就喊著脹痛得難受。
楊淩心裡詫異,她的藥裡有加鎮痛的藥,按理,即便是脹一些,也不該感覺痛的,但小白確實痛得想要打滾,他怕她亂動會觸動到刀口,隻好改了口風,“要不,讓安安吃幾口?”
曲小白瞪大了眼睛:“不是說,我吃藥,他不能吃嗎?”
楊淩臉不紅耳不熱,“哦,我仔細又看了一遍藥方,覺得小孩子吃點也無所謂的。”
曲小白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為什麼她有種他說的不是事實的感覺?
是她的錯覺嗎?
大大的眼睛裡有著大大的懷疑,楊淩忙岔開話題,“我抱著安安,你看什麼姿勢合適,儘量不要觸到刀口。”
可憐的安安被抱起來充當了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