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忙活了大半夜,但次日曲小白起得還是很早,一上午忙碌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後,午後就把阿五給單獨叫進了書房,和阿五說明了她要改道狄夷,從狄夷去京城的想法。
阿五聽完之後,翻騰的內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小主母,您可真敢想。
“小主母,請恕屬下直言,您這……您難道忘了嗎,主上他燒過狄夷軍的糧草,還廢掉了狄夷大帥阿羅丘的一條胳膊,狄夷人恨咱們入骨,比恨慕家軍還恨呐!您這要是去了,不被他們扒皮拆骨都不算!”
阿五立即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這在曲小白的預料之內。這些,她其實也擔心,但是左邊是狼右邊是虎,可容不得她後退。直入京城或者是從狄夷繞過去,相比較之下,她更傾向於後者。她的現代理念裡,以暴製暴的確是在不得已之時需要采用的方法,但單純地以暴製暴,隻會起到物極必反的效果,不會解決兩國之間的根本問題。
剛柔並濟恩威並施,或者通俗點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兒都行,最終的和平才是目的,降服或者吞並,都是某個人或某些人的私欲,而不是兩國百姓的訴求。曲小白自忖雖代表不了大涼朝,但也想為了自己為了邊地的百姓做點事。
但她知道,這些話說服不了阿五,對阿五來說,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她的安危,她的安危和任何事比起來,都是最重要的。
所以,曲小白換了個說法:“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阿五,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阿五往她的套子裡鑽:“為什麼啊?”
“因為,隻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話雖如此說,可咱們能許狄夷什麼利益呢?要多少利益,才能抵消他們心裡對咱們的仇恨呢?”
曲小白嘴角一挑,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阿五,狄夷人和靖南王不同,和朝廷那些祿蠹也不同,靖南王為的是一己私欲,朝廷那些人也是為了中飽私囊,但狄夷,燒殺搶掠,不過是因為,他們缺衣少食。我能讓他們國家的百姓用自己的勞動換取到衣食,你說,他們還願意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到大涼來燒殺搶掠呢?”
阿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在他看來,他家小主母的確是有本事,但如果要把這些本事授予敵人,如何能保證他們吃飽喝足以後不回過頭來反殺大涼百姓?
想了一想,阿五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小主母,狄夷人生性殘暴,如果他們變得更強大……”
曲小白眸子裡透出一抹冷光,“那我們就變得比他們更強大。至少,在咱們的有生之年,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阿五說服不了曲小白,反倒被曲小白說得有些猶豫,但也不敢一口就應承下,隻道:“小主母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小少爺又還沒有滿月,此事還應從長計議。”
曲小白道:“是得從長計議,所以,我找你進來,就是要和你計議這件事的,阿五,你過來看,我畫了張地圖。”
曲小白把花費了大力氣畫出來的地圖在桌上鋪開,阿五湊到近前,一看之下,心驚不已,“這是……”
“這是前往狄夷王城洛伽的兩條路,是我幾經斟酌定下來的,你看看,如果是你,覺得走哪條路最好?”
阿五一邊平複著震驚的心情,一邊細看地圖,越看卻又越覺得心驚,“小主母,您是……從哪裡弄到的這地圖?”
雖然曉得不該問這樣的話,但阿五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求知欲。
曲小白心裡明白得很,有些事情,她想要隱瞞都瞞不住,太費腦子的編謊她又懶得去編,於是就沿用慣例:“高人相授,怎的,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麼?還是說你覺得這地圖有問題?”
阿五心說,邊境上這莽莽荒原巍巍高山湯湯大川,整個大涼朝可都沒有人進去過,又哪裡敢說地圖有問題?可……這也沒有告訴他到底是哪位高人進去過然後繪製了這詳儘到沒人性的地圖啊!
曲小白忽然神秘一笑,道:“我要說我在夢裡去過,這是根據夢境畫出來的地圖,你信不信?”
阿五雙腿一軟,險些兒沒跪倒在曲小白麵前。
小主母,您是認真的咩?夢境裡的事情也能做得了準兒?或者說,您這根本就是騙人的?
曲小白順勢跟他解釋道:“我經常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說來也怪,在夢裡學到的本事,還真的都挺管用,比如教給陳小少的那些調酒的技藝,教給小神醫和老雲的那些醫術,教給陳大少陳小少製造的那些農具……一時想不起來還教過什麼了,總之呢,這些都是從夢裡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