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容貌越來越像楊淩,簡直就是楊淩的複刻版,這始終就是個隱患,三皇子住在行宮的這些日子,還是要仔細防備的。
三皇子一步一步踏著竹梯,節奏略急,走到亭子口,曲小白還在看書,頭都沒有抬,三皇子手執折扇在手掌中敲了敲,笑道:“我還說這裡涼快,過來納涼,皇嫂倒比我還要早些。”
曲小白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把目光從書上挪到三皇子身上,抱歉一笑,“原來是三皇弟啊,我這看書入了迷,一時沒察覺。”她回頭嗔怪正在斟茶的珞珞:“你這丫頭,也不提醒我一聲,害我失禮。”
珞珞擱下熱水壺,忙施一禮,“婢子失職,光顧著泡茶了,沒有瞧見三皇子過來了。請三皇子恕罪。”
亭子雖然很大,但安安的墊子更大,幾乎占滿了整個亭子,隻留了邊角一尺餘的小道供走動,曲小白在最裡側坐著,身邊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不大,也沒有第二個座位,三皇子瞧著,往裡進吧,沒位置,不進去吧,站在外邊算個什麼事兒?
曲小白道:“珞珞,把墊子收起來吧,安安跟著他阿五叔叔玩兒去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的。”
“是,公主。”珞珞和另一個婢女趕緊收墊子,偌大的墊子卷成圓筒狀,卷到三皇子的腳底下,三皇子慌忙側身一躲,珞珞和婢女抬著墊子下了竹亭,三皇子這才能往裡走。
亭子裡沒有多餘的座位,三皇子站到竹亭的欄杆前,道:“才在下麵的時候還看見安安公子在上麵玩耍,怎麼這會兒不見了?”
曲小白道:“侍衛帶他去溪裡玩耍了,小娃娃貪好玩兒,拘不住,就愛和侍衛在一起玩耍。”
珞珞很快從下麵搬了椅子上來,請三皇子在小桌旁坐了,曲小白把一盞茶推到他麵前,道:“溫度剛好,是南方捎過來的芽翠,三皇弟嘗嘗。”
“南方?”三皇子端起了茶杯,表示很震驚。
曲小白道:“我王兄從前和江南的呂吾交情不錯,呂吾贈予我王兄,我從王兄那裡順的。這種茶聽說年份越久越香醇,是值得收藏的佳品。”
三皇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搭話。論起來,兩國這也算是正式交好了,狄夷就不該再和南方有牽扯了。但人家狄夷的公主、他的皇嫂,說的是過去,也沒有說現在,他若是反應過激的話,就顯得他心眼兒太小了。
但若是什麼都不說,又顯得他大涼也忒好欺負了些。
他正在腦子裡想著該如何應對這個話,曲小白又道:“我王兄自從被慕家軍縛了之後,和江南也就完全斷了聯係。其實說起來,江南那麼遠,江南靖南王父子們又都是狡詐之人,實在沒什麼可交的,是我王兄糊塗了。這回他能回到洛伽,大約能安分些了。”
三皇子內心慶幸,幸好剛才沒有亂說話,原來和江南結交,不過是大王子肖楚邑的個人行為。
他輕啜了一口茶,品味滋味,“果然好茶。”又品了一口,才道:“我聽說,當初擒住了你王兄的人,正是我淩皇兄,皇嫂竟一點都不恨他麼?”
曲小白笑道:“我們狄夷人和你們大涼人有點不一樣,在我們看來,有本事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人,楊淩能擒住我王兄,說明楊淩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兩軍交戰,王兄輸了,隻能怪他本事不濟,不能怪楊淩比他厲害,不是嗎?”
三皇子:“你們狄夷的民風確實與大涼不同。”心中卻是不知該作何表情:這算什麼觀點啊?竟然敬佩仇人?恕他不能苟同啊。
曲小白笑道:“所以我們狄夷的勇士很多,我們的勇士,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勇敢地麵對一切艱難險阻。”
這倒不假,狄夷和大涼年年打仗,時大時小,在慕慈恩去駐守南平影山一線以前,大涼大大小小的仗都以失敗告終,就算是在慕慈恩慕南雲父子去了南平之後,也是贏少輸多。
三皇子不想說這個話題,畢竟是太丟人,“就快要嫁到我們大涼來了,皇嫂對大涼的生活可還習慣?”
“還好啊。就是上街不太方便,自從來了大涼京都,就上了兩回街,一回還碰上了呂吾的人在街上鬨事,另一回是去赴太子的約,就那天,還遇到了你,他們兩個老說些有的沒的,害我也沒有玩儘興。”
三皇子:“……”好麼,那天差點沒玩兒死我,你這還沒儘興呢。
不過,她說不儘興,三皇子倒也覺得沒什麼問題,畢竟,針對他的是太子和楊淩,也不是人家狄夷的公主。
換言之,狄夷的公主就是一番邦女人,初來乍到的,她能懂什麼?就算她挺聰明的,那也隻是個聰明的番邦公主罷了。
“皇嫂若是沒儘興,改日回城的時候,再去逛一逛,以後就住在京城了,還愁沒有逛的日子麼?”
“頭前那回上街的時候,滿街筒子都是人,把我當猴兒似的看了,我是夠了。”曲小白撇撇嘴,擱下手裡的書本,坐到桌前來,“三皇弟,昨天說到請你幫我看鋪子的事……”
她還沒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三皇子就道:“我現在耽擱在這裡,怕是不能回城去辦這件事,皇嫂耐心等幾日,我讓妥貼的人去辦,有消息了我就會過來告訴皇嫂的。”
“那就有勞三皇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