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的背景中,無數發著光的數據流來了又走，一行白字浮現在談衍的腦海中。
【代號：執行人。主機部分權限已開啟。】
【歡迎到來這個時代，繁榮與荒蕪並存之地。】
【已檢測到權限轉移,是否接管“係統00001-2號”？】
“這就是‘誠意’麼？”談衍喃喃自語,隨後確認了權限的轉移。
而現實中，小狐狸乖巧地蹲坐在談衍腳邊：【宿主,我需要更改稱呼嗎？】
談衍搖頭：“我把你的權限拿過來，算是當作是我的一部分酬勞。我不是很喜歡我的係統受製於其他的存在,如果你不習慣,我也沒法繼續使用你。”
係統：【噢,好的。】
談衍看著自己的係統,一副不識人間疾苦的無辜模樣，有些小小的挫敗感。
但讓談衍有些驚訝的是，係統之後的對話。
依托於強大的算力，聯盟智能的發展遠比談衍想像的還要高。結合最開始係統所說的“高維”,然而係統和主係統都是出自星際本身的科技，那麼就意味著或許聯盟的科技被有意地限製在一個範圍內。
係統猶豫地說道：【宿主,為什麼我聽到主係統的離開，會產生悲傷的感覺呢？應該是悲傷吧,結合人類對這種感情的描述。】
印象中，談衍一直認為自己的係統隻是一個小掛件,後麵能夠擬態後有點像是寵物。
談衍傾身，揉了揉狐狸的耳朵，說道：“那說明你長大了一點。”
但她無法給予係統更多的安慰了，她的精力還是放在了創造空間。
按理來說,這一次的“會麵”,或者說“接頭”應該是談衍的勝利。
憑借著主係統的操作踩了她的雷,她麵對耶拉王就像每一個普通的憤怒的社畜一般，討要自己理所應得的報酬。
然而實際上，談衍知道自己的憤怒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多。
就像那位主係統剝離的其實並不是常人所擁有的，對於偷閒、享樂的意識，而是迷茫。
是來到全然陌生的時代，接觸全新的製作工具，收獲全新的玩家的讚揚，由此而產生的錯位感所帶來的迷茫情緒。
拋去係統的任務，投入的回報，上層的桎梏和指標要求。
“沒辦法嘛，我就是很喜歡玩遊戲做遊戲，也確實有著想給他們看看的表達欲啊。”
這句話，談衍既不會和耶拉王解釋，也不會和係統說明。
就像她在藍星時所偽裝的那樣，一個合格的社畜，總是不憚於擁有更多的更大的摸魚空間。
而出於一種試探和直麵尷尬的勇氣，談衍敲響了另一個人的小窗。
【T】：你一開始就知道了麼？
***
尤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你得把我評委的身份取消，我可以當特邀，但絕對不能參與進打分。”
邱尤抬頭，詢問道：“為什麼？”
“我的遊戲和我的理念都是十多年前的了，並不適合套用在現在。”尤達笑著搖頭道，“尤其是套用在這位策劃身上。”
“但你明明很開心。”邱尤指出尤達臉上暢快的笑意，“而且，我認為以業界這麼久都沒什麼大變動的背景下，你，還有我們，暫時都還不至於被甩得太快。”
“但也快了，如果T策劃能夠堅持下去，或者說她隻要能繼續存在，肯定會掀起……”尤達眼神發亮。
但邱尤卻搖頭說道：“這就不一定了。”
尤達收回了笑容，蹙了蹙眉頭：“為什麼？”
直播間在昨天同樣的時間開播，畫麵中仍舊是昨日那般的五個人。
邱尤這時候反而沒有那麼樂觀，隻是說道：“他們不會馬上選擇改變的。現在很多產出量足夠的工作室都選擇了商業化。他們所打磨出來的遊戲，隻能說是一個產品。”
有些甚至不算是產品，隻是一個模擬器，一個氪金的模擬器。
這句話邱尤並沒有直接說出口，他知道尤達離開遊戲這個行業已經許久，對行業內的了解，不會比自己有更多的體會。
邱尤在足夠高的位置，就像在教室的講台上，即使他們再遮遮掩掩，然而這麼多年下來，邱尤也能夠猜出，他們在做什麼，到底想要什麼。
玩家的留存率與付費率成為一款遊戲潛移默化的指標，因為大家的遊戲都差不多後，玩家們對星網和遊戲論壇依賴度逐漸降低，遠沒有之前來的繁榮。
即使有遊戲主播會對一些遊戲進行所謂的“試玩”和“測評”，但那比起絕大多數沉默的玩家，隻是一小部分。
能夠做出有新意的那些小型工作室們，往往隻能依靠遊戲群和遊戲論壇裡的小板塊，或是某天被主播遇見，然後被玩家發現。
更多的玩家實際上是被大型的遊戲工作室所圈起來了。
哪怕就連遊戲聯盟的內部，在關於製定遊戲標準時，也有一部分評委覺得如今的遊戲必須考慮遊戲能夠帶來的收入回報。
也就是遊戲聯盟的創始人始終堅持遊戲應該討論的是遊戲機製，遊戲內容，遊戲的好玩與否，才沒有讓遊戲聯盟也變成一個輕飄飄的組織。
而目前也隻能說在T策劃的影響下，科爾工作室踏入了重燃榮耀的道路，遊戲市場上也出現了試圖平衡氪金與內容的一部分遊戲。
但情況並不是說，所有的工作室，遊戲策劃都會因為T策劃的成功而一擁而上。
敷衍地填充圖片，填充內容，像是最劣質的營養劑，成本壓縮再壓縮，時間砍半再砍半。
玩家們在遊戲論壇詢問一款遊戲是否入坑時，問的並不是遊戲好不好玩、要怎麼玩，而是問入坑的話氪多少能正常舒服地玩。
“不過總是有希望的，”這些想法在邱尤的腦海中轉瞬即逝，“說句實話，如果沒有T策劃，我會很看好這個直播間的其他策劃。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嗎？”
尤達：“你的理由？”
“普利文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策劃啊，可不要小瞧了‘未來之光’啊，他現在也在發亮了；那位叫李月月的策劃雖然做的不是什麼大遊戲，但切入點很有趣。塞西利婭則是一直獨來獨往，她的風格喜歡的玩家會非常喜歡。”邱尤緩緩說道，“我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期待。”
而在他的期待之中，他和尤達一樣，也最擔心T策劃。
直到邱尤收到一條乍一看莫名其妙的信息。
邱尤意外地對尤達說道：“有人托我給你帶個消息，讓你爬起來繼續和他打一次。”
尤達挑了挑眉：“他知道我在哪？準備來三等星球找我麻煩？”
聽到邱尤的話時，尤達確實是慌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話或許並非他擔心的那種。邱尤的表情並不驚慌失措，也就意味著並不是情況發生不好的變化，更多的是有一些猶疑不定。
“發消息的人是星海工作室的製作人，我記得你們之前很不對付？”邱尤若有所思道，“怎麼這條消息好像是要約你似的？”
“誰？”尤達眨眼道，“星海工作室？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如果不著急的話，先看T策劃的直播吧。”
邱尤點點頭，尤達將直播屏幕放大——此時的T策劃一行人已經開始了對酒館裡各個角色的詢問。
***
撿破爛鞋子君擺弄著自己的下巴，試圖把不久前驚呆的下巴摁回去。
直播間的水友們十分激動，發出來的彈幕也都非常熱情。
篩掉一些剛從T策劃直播間出來的遏製不住嗷嗷叫想玩新遊戲的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