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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西樓隱在夜色裡, 隻有一根香煙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閃爍光色,橙紅色的光與深藍色墨一般的夜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在甲板上等了大約十分鐘,船頭才開始開船。

而小型漁船的甲板上蹲著蔣西樓和他的三個團夥, 其他三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放走了那個幾次三番害他們不能順利作案的沈幼星, 所以今天一天也都在商量著等找到那個混蛋小子該怎麼教訓他。

蔣西樓就在一邊兒聽著,耳邊是呼嘯而過的海風,眼神幽深晦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遠方似乎有手電發射信號, 外號小賈的男人立即招呼身邊的人不要說話,頭一個站起來對蔣西樓說:“西樓,知道今天我們來接什麼貨嗎?”

蔣西樓如今還沒有得到自己二叔的信任,不認為現在這種時候, 二叔會讓自己接觸什麼核心生意。

據了解,他的這位二叔這幾年把他爸的攤子越弄越大, 錢越來越多,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 最後還和國外的走-私犯有生意來往, 走-私的是什麼, 蔣西樓能猜到,卻因為警方也沒有證據,所以不敢妄下論斷。

“一會你去接頭。”小賈微笑著看著蔣西樓,“這是二爺親口吩咐的,說是今天的大洋都得經過你手, 你和丁鵬丁滿一起去驗貨,確定品質是我們需要的那一批,就把錢留給他們,然後拿著他們給你的東西原路回來。”

“驗什麼貨?”他將煙頭按滅,嗓音很低。

“你去了就知道了。”小賈依舊是笑,但笑容裡卻藏著一些蔣西樓十分警惕的東西,“反正隻要今天沒有出事,二爺說了,你就是我們內部的兄弟,二爺看在你爸爸的份兒上,怎麼也會讓你做一個組長。”

蔣西樓的二叔將自己的人分了好幾個等級,組長是隊長的頭兒,現在他們這四個人中,小賈相當於是他們的隊長,直接與上麵的組長對接,組長和班長對接,班長直接和二爺對接,等級分明,一般人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就沒辦法接觸到核心事件,僅僅是在外圍收收保-護-費和打架鬥毆,這實在不夠定二叔的罪。

蔣西樓心裡有了準備,帶著雙胞胎一塊兒從樓梯下到小漁船旁的木船上。

木船不知道是從哪兒劃過來,悄悄的,生怕被彆人看見,蔣西樓剛一到船上,就被一個老人用小刀抵住脖子,雙胞胎中的哥哥丁鵬立即說:“袁叔,這是蔣少,他第一次來,二爺讓他接收這個事兒。”

船上除了一名眼神凶狠體格十分精悍的老人以外,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一個少女,那女孩身穿潛水服,頭發剃得很短,看長相並不相識中-國人,反而像是越-南那邊的人。

隻見少女雙手扒在船邊,隻將腦袋露出水麵,由於皮膚很黑,在夜裡竟是很難一眼就看見她的存在。

蔣西樓沒有動彈,哪怕刀片冰涼的抵在他脖頸上,他也隻是屏住呼吸,沉著的看著那個老人。

老人聽見丁鵬的解釋,頓時不滿的道:“又換人……”

不過老人嘴上雖然不滿,卻還是對水下的女孩招了招手,說:“東西。”

女孩立即張開嘴,從沒有舌頭的嘴裡拿出一小包塑料袋,塑料袋裡的白色粉末頓時吸引了蔣西樓的注意,他心跳飛速加快,眼神犀利,接過那一小包塑料袋後就知道,今天這一場交易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他親愛的二叔一定是對他起了疑心,想要借此試探,所以才將他帶到這裡進行交易,如果交易成功,那麼就算過關,交易隻要失敗,那麼他肯定也活不了!

可現在的問題在於一直遠遠跟著他的馬警官現在怎麼樣,會不會被發現,如果馬警官被發現了,那他和馬警官也是一個都逃不了!

就在蔣西樓深思之際,一旁的丁鵬已經將塑料袋戳破,用了一點,然後腦袋晃了晃,眼睛賊亮的對這蔣西樓豎了個大拇指。

一旁的老人說:“好了,把錢丟下來。”

蔣西樓點點頭,讓甲板上的小賈把裝了一袋子錢的背包丟下來,然後說:“東西呢?不止這一點吧?”

老人笑了笑,跟看傻子一樣,說:“你上去就知道了。”

回到甲板上後,蔣西樓便能看見滿甲板的衣物,正是平時類似他們做的盜版名牌大衣,可這麼多大衣是從何而來?難道一直都在船上,貨物早就準備好了,去見那個老人隻是為了給錢和驗貨?

蔣西樓眉頭皺了皺,跟著小賈他們一起從海上回去時,想到那個沒有舌頭的海女,問道:“那個女生……”

小賈渾不在意的解釋:“是那老不死養大的棄嬰,因為生在海邊,所以潛水十分厲害,即便不用任何輔助就能在水裡憋氣長達三分鐘!關鍵時刻可攜帶現金和貨物先行潛水離開,所以老頭子即便被抓也沒有證據,隻能放了他。”

“那老頭厲害的很,聽說這已經是第三個海女了,前兩個都沒活過十八歲。”

蔣西樓心想當然活不過去,那種高強度的潛水對肺的損傷很大,再加上若是口中的東西泄露出來,那也是要被毒死的!

而麵前這一堆衣服裡藏了多少會害得平凡人傾家蕩產的東西?蔣西樓想都不敢想。

這一批東西如果順利流入市場,那又是多大的禍害?可現在若是就將他們抓捕起來,幕後的二叔依舊逍遙法外,他這個臥底也不能再用,甚至會不能再呆在這片地區,隻能永遠不靠近首都,成日提心吊膽的生怕被報複的活著。

蔣西樓心中有氣,甚至還有一絲未來的迷惘,驚險的臥底生涯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要死在那樣的海中,說不定還會被綁上石頭沉底,幾年、幾十年都不會被人發現……

他若是就這樣死了,會有人為他傷心,尋找他嗎?沈幼星?

蔣西樓想到這裡,忽地自嘲的笑了笑,深感今日也太多愁善感了些,本就是撿回來的一條爛命,沒有必要那麼畏首畏尾,能夠活著固然好,但這種有今朝沒明日的活法,還是不要禍害彆人善良的小姑娘了。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即便沈幼星三番四次誤打誤撞闖了進來,他們也不合適。

除非……

除非明天二叔就暴斃而亡,整個集團混亂無人管製,內鬥嚴重,最終被一網打儘。

到那個時候,他或許就自由了……

還能上繳一批藏了無數粉的衣服,這算不算大功一件呢?

蔣西樓一邊想,一邊回到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