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翠花和馬狗蛋挺直腰板坐在凳子上,兩張小臉同款表情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對麵的牛小蕊看。
“你是隔壁牛家村的?”馬翠花張口問。
小女娃雖然是馬大潤的妹妹,可怎麼看她的相貌都與馬大潤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肉嘟嘟的小臉卻是很可愛的,蕊白衣眸中的冷意難得蓄了幾分,她”嗯“了一聲。
“你長得很漂亮,比熊家村的熊美麗還好看。”馬翠花小胳膊抱在胸前,做得端端正正的,像個小大人一樣發表評價。
馬狗蛋讚同地點點頭,坐姿也像個小老乾部,他道:“是的。”臉蛋兒還有點紅。
家裡突然來了這麼一個長得像天仙的客人,馬鐵柱和馬富貴這兩個大老爺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湊在一塊搶著去給客人收拾房間。
他們這個土屋住了二十多年,十分簡陋,平日裡都是一家子擠一張炕,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姑娘,總不可能讓她和他們擠在一起,馬鐵柱和馬富貴便把不住人的二樓收拾出來。
這會兒還是夏末,天不冷,晚上不睡炕也沒事。
他倆摸著黑去山林砍了些木頭回來,現給天仙客人造了間小床,用乾淨的床單被褥罩上,還翻出一塊壓箱底的嶄新的大窗簾掛在小床邊。
二樓就逼仄的一條空間,沒有遮擋,得拉上一層簾子才能讓住的人有安全感,同時也私密一些,人家在裡麵換衣裳什麼的才方便。
馬大潤從灶房裡熬完小米粥出來,就看見自己大哥和二哥在那忙活,一點不把牛小蕊當外人,他牽了一下唇,任他們繼續忙活,將粥給蕊白衣送過去。
“你慢慢喝,我去幫忙給你收拾睡的地兒。”馬大潤將碗裡的粥吹溫和了些,才落到桌上,馬翠花和馬狗蛋睜著大眼睛看他。
“你們要喝自己盛去。”馬大潤對兩個小毛孩說。
那區彆對待不能再明顯了。
馬狗蛋“哼!”了一聲,跳下凳去,往灶房跑。
馬翠花瞅著那碗熱騰騰的小米粥,吞了吞口水,也跟著蹦下凳,“馬狗蛋你等等我!”
蕊白衣用勺子攪拌著碗裡的粥,發現馬大潤還在裡麵放了幾顆小蓮子,她愣了一下,沒敢吃。
“怎麼了?”馬大潤站在桌邊盯著她看。
蕊白衣舀起一顆翠綠的小蓮子,“怎麼放了這個”
“你不喜歡?”馬大潤心道不好,他畫蛇添足了。
他隻是覺得光煮小米太素了,就想著給牛小蕊放點蓮子調味兒。
“……不是。”蕊白衣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她要說“我可不敢吃你的同類”嗎,她最終什麼都沒說,將蓮子倒回去,撥到一邊,隻喝碗裡沒有蓮子的部分。
馬大潤眉毛扭了扭。
嗯,小美蕊不喜歡吃蓮子。
他默默在心裡記下來,而且把人家牛小蕊的昵稱叫成“小美蕊”。
…
如果不算上那尊貴的蓮子,馬大潤熬的粥是十分美味的,在天庭的時候蕊白衣不是沒吃過魏潤親手做的飯,不過那味道……就還過得去,但他的轉世馬大潤卻是一手好廚藝,簡簡單單的小米粥都能熬得香醇可口,蕊白衣不自覺在對麵馬翠花和馬狗蛋喝粥喝得嘩啦啦響的陪伴下,一下子喝了四大碗粥,扁扁的肚子鼓出了一些。
坐在這樣簡陋樸素的屋子裡,捏著手裡的勺子,蕊白衣突然產生一種滿足感。
這種滿足感甚至是她在天庭時都沒有體會過的,仙體靠靈氣滋養身子,她在天上基本很少吃俗食,也不饞這些東西,到了這農家瓦舍,卻迷上了一碗簡簡單單的小米粥。
不,應該說是簡簡單單的小米蓮子粥,雖然那蓮子她一顆都沒敢吃。
蕊白衣和兩個小家夥喝粥的時候,馬大潤去二樓幫忙收拾,等蕊白衣喝完了粥,二樓已經變得亮亮敞敞,頗有一點簡陋美。
不過馬大潤坐在小木床的床頭,抱著剛剛用枕套套好的枕頭,陷入良久的沉思。
他長腿曲在床邊,勁瘦的長指纏繞著枕頭套掉出來的一根線頭,腦袋微垂,突然變成了個安靜的美男子,如果忽略掉他肌肉凸出的胳膊的話。
這人還從來沒有這麼沉默過,像這種,靜下心來思考人生,思考未來,思考前途的事情,在以前絕對不會在他身上發生,但如今他是個快有媳婦的人了,以後難不成要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漂亮媳婦跟著他過一輩子苦日子?
不知道下定了什麼決心,“嗞”地一聲,馬大潤將那顆掉出來的線頭扯斷了,將軟軟綿綿的枕頭落到床頭。
……
馬翠花和馬狗蛋喝完粥後,被馬富貴牽著去院子裡搓了把臉,淋了把腳,就爬上炕把自己蓋進被窩裡。
馬狗蛋一沾了被子就睡了過去,小呼嚕都打了起來,馬翠花吃得有點兒多,睡不太著,從被窩裡探出一雙眼睛盯著蕊白衣看。
蕊白衣還在一樓,馬鐵柱和馬富貴不方便和她呆在一起,兩個人都杵在院子外麵,馬大潤踩著咯吱咯吱搖晃的木梯子爬下樓,看見一樓就隻剩牛小蕊一個人坐在那,他撓撓頭走過去。
“我給你燒點水,洗個臉泡個腳再睡。”馬大潤走過去說。
“在哪裡燒水?”蕊白衣站起身來。
馬大潤:“灶房啊。”
他撓撓頭,給蕊白衣倒了杯水,“你在這坐著就行。”
蕊白衣拉他袖子,“我跟你一塊去吧,不然我直接睡了也行。”
馬大潤低頭瞥了眼她拉過來的小手,定了定,說:“……也行。”
被窩裡的馬翠花還眨巴著眼睛,盯著他倆就這麼走了出去。
…
灶房就在旁邊,蕊白衣守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馬大潤添柴燒火,那火星子從灶洞裡晃出來,照耀了他半邊麵龐,輪廓很完美。
男人蹲著身,很認真地添柴,似乎想把火燒旺一點,好讓她快點有熱水洗臉。
她看了一會兒,發現馬大潤不動了,就那麼蹲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剛發出一個“你”字,“怎麼了”三個字還在喉嚨裡,灶洞邊的男人就伸手握住她的腳踝。
“……”蕊白衣愣了愣。
馬大潤握住後沒鬆開,蕊白衣愣了一下也沒說話,想看看他要乾什麼。
沒過多久,馬大潤就鬆開了手,他抬起頭,“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腳有多細。”
蕊白衣:“……”
她不知道,方才馬大潤在添柴的時候餘光其實一直沒忍住往她微微露出裙擺外麵的小腳瞟,到後麵他實在忍不住就捏了過來。
果然他一隻大掌就能輕鬆握住,那腳踝估計隻有他手臂一半粗。
馬大潤乾咳了一聲,站起身來,一下子蕊白衣頭頂就罩來一層陰影,馬大潤的個子很高,和她站得近了,那身高差距又瞬間顯現了出來。
“可能要等一會兒。”馬大潤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