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上一眼, 就憑那雙黑亮的桃花眼, 和他頎長的身形, 蕊白衣已經判斷出此人不是彆人,就是馬大潤,不是,魏潤。
叫這個名字叫了三年多, 一時間都改不過口來。
這也才有些恍然, 原來她已經和馬大潤在上一世生活了三年,她腦海裡還有那些鮮活的人物:馬翠花、馬狗蛋, 幾個咿咿呀呀說話還說不清楚的馬大潤的侄兒侄女們。
而第一世的皇甫潤,她隻與他在一起了三個多月。
如今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潤的,會在一起多久呢。
不過蕊白衣此時是沒有時間深想和琢磨這個問題的,因為她在黑衣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伴著涼夜的氣息。
男人一雙桃花眼盯著她,微眯住,似乎有些意外她沒有昏迷而是清醒著, 視線與她的對在一起,借著燭燈撲爍,蕊白衣看見一把銀色刀刃從他青白的手腕劃出。
不由呼吸停滯幾分,饒是眼前的男人無比熟悉,可他陌生的眼神和凜然的殺意也讓蕊白衣緊了緊神。
若是仙修之體,她自然是不懼的,有了第一個世界的經驗,她知道她穿越過來, 一身的修為和法術根本無法使用,現在這個身子還似乎中了毒,沒什麼力氣,她看著黑衣男人一步一步靠近,在想:如果她就這麼被他殺了,那魏潤這一世的曆劫是不是就失敗了?
天凰說太子曆經九世,她需取得太子每一世的真心才可,不能有失敗。
在黑衣男人手中的匕首劃過來那一刹,蕊白衣便開口了,“彆殺我……”
她沒有故意將聲音放得柔軟嬌弱,對於魏潤,除了在床弟之事上,她從未對他露過乞求之聲,隻不過她中了毒,聲音也連帶著沒有力氣,發出來就變得幾分……噌。
那匕首停住,緊緊貼在她頸上,蕊白衣抬著眼,與黑衣男人那雙桃花眼對視。
雖然男人被她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給叫停了,可他眸中依舊冷惻瑟骨,似乎想讓她再體會一番臨死前的恐懼。
她唇張開,準備再說點兒什麼,下巴被兩根冰涼的指骨擒住,力道不輕,掐得她生疼,那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發出,“彆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不會殺你,我是嗜血無情的冷血殺手,不會手下留情。”
蕊白衣:“……”
冷血殺手……
怎麼就變成殺手了?
蕊白衣還處於和馬大潤的關係裡,一時無法調整過來,分明不久前眼前這個男人還身著衣冠楚楚的褐色錦袍,頭戴烏紗帽,隻要在府裡空閒下來都會和她膩在一起,抱著她說一些不正經的葷話或是麻人的情話,這會兒他換上一身肅殺的黑衣,全身冷意逼人,靠近了,還能聞見他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蕊白衣看著他,開口道:“那你如何才能不殺我?”
黑衣男人箍緊她的下頷,虛住眸,“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今晚,必須死。”
頸部的刀刃貼得更緊了,蕊白衣聽見小小的“嘶”聲,是那尖銳的利器蹭破她的肌膚,有血滲出來的聲音。
黑衣男人又說:“漂亮的女人我見得多了,彆想誘惑我,冷血殺手不會輕易被蠱惑,我勸你老實點兒,收了那心思。”
蕊白衣:“……”
那你殺啊,廢話這麼多。
終歸是不能死的,不然魏潤這貨就要栽在這一世上,蕊白衣閉了閉眼,強壓下無語的情緒,說道:“那閣下可否告訴我,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目前她隻能先嘗試拖延時間。
黑衣男人道:“你無權知曉。”
話落不久,蕊白衣還未作什麼反應,黑衣男人鬆開她的下巴,用匕首貼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能看見他眼尾略略下壓,又說:“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
蕊白衣:“……”
“那你說。”蕊白衣靜靜地看著他。
仿佛是受不住她的目光一樣,黑衣男人略微挪開了一下目光,又很快轉回來,不甘示弱地與她直視。
他冷著聲道:“我也不知道。”
蕊白衣:“……”
黑衣男人又將她的下巴抬高一些,手指伸過來劃過她的頸間,沾了上麵的血,而後他將手指落到她的唇前,蹭到她唇心上。
蕊白衣:“……”
“嘗嘗,血是甜的,尤其是自己的血,最甜。”
就算看不見男人的唇,蕊白衣也知道那黑布蒙住的後麵,男人在笑,笑意卻是陰惻惻的。
他這才繼續回答她的問題:“乾我們這一行的,隻管接單,買主的身份都是機密中的機密,隻被掌握在一人手中。”
蕊白衣便問道:“誰?”
黑衣男人說:“雷行獵手,雷厲風行的雷,橫行無忌的行。”
蕊白衣:“……”
“他又是誰?”蕊白衣不介意繼續拖延時間。
黑衣男人果然又回答了他:“我們殺手局的老大。”
蕊白衣:“……”哦。
下巴的刀又移至她的脖子,拍了拍,“侯府嫡女麼,今晚,你就是我刀下的亡魂了。”
蕊白衣水瀅的眸子泛弱,她試著做出憐色,“我不想死……”
“不想死也得死。”黑衣男人手上的刀移至她的動脈處,隻要輕輕一割,她就香消玉殞了。
蕊白衣卻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她隻覺得很累,因為脖子在留著血,那血已經滴到胸口處,她快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