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2 / 2)

想飛升就談戀愛 龍柒 14522 字 3個月前

這事瞧著似乎很好處理,隻要按例處置了便是。

但這都尉卻是人儘皆知的國師心腹……

似乎是秦清的一門遠方親戚,因功夫了得,從軍後節節高升,在圍剿衛璡一戰中立功,升到都尉。

於是這事就變得耐人尋味了。

按例,當處以極刑。

可殺了這都尉……秦清還能穩得住嗎?

好不容易朝堂上一片和睦,當真要一口氣把秦清給逼急了嗎?

顧見深給出的結論是,扣押待審。

有不少人麵帶憤色,但老油條們還是很認可的。

秦清的心腹肯定要一一拔除,可手段卻不能太激烈,如今秦清雖然病了,但還沒死呢,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秦清又是個狡猾的狐狸,逼急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所以理當從長計議!

下午,顧見深去了秦府。

隨著他年齡漸長,身手越好之後,他越發的耳聰目明,甚至連記憶力都比以前要強上許多。

他隻當是自己天賦異稟,哪裡知道是沈清弦教他那法門發揮了效力。

一來秦府,他便看到了一個形色匆匆的男子。

雖然男子沒抬頭,但顧見深還是認出來了。

此人名喚聞飛,雖未任要職,卻是秦清最信重的人。

他此次入府,怕是為了那都尉之事吧。

顧見深心中升起了一陣煩悶……果然,美好要過去了嗎。

他走了進去,沈清弦披了個外衣坐在書房裡。

顧見深一進去,他起身行禮:“陛下萬安。”

顧見深扶起他道:“身體不好就不要多禮。”

沈清弦隨著他坐下,神態間滿是鬱色。

顧見深當做沒看見,問他:“中午吃了什麼,胃口可還好?”

沈清弦低聲回了他。

顧見深又道:“前陣子太醫院尋了個藥方,說是極為滋養身體,明日朕讓他們配了給你送來。”

沈清弦盯著他看了會兒。

顧見深心裡涼颼颼的,麵上卻還是一派溫柔。

終於沈清弦忍不住了,他道:“陛下,您為什麼要將葛景山關押待審?”

就這樣直白的問出來了?他以為他會更含蓄一些。

難道連關押都不行?難道這樣當街行凶的狂徒還要無罪釋放?

顧見深低聲問道:“那國師覺得該當如何?”

沈清弦勃然大怒道:“此等惡徒,當除以極行!關押待審?有什麼可審的!物證人證俱在,此等狂徒就該嚴懲,陛下此時心軟,日後有人效仿該如何是好!”

他病了許久,雖然動氣卻也不駭人,反而像發怒的貓咪……

顧見深怔了怔。

沈清弦又道:“臣萬萬沒想到,陛下竟如此糊塗!那葛景山彆說是我的遠方親戚了,即便是皇親國戚,如此至法度於不顧,也當以儆效尤!”

顧見深好半天才回過神:“國師……”

沈清弦還在氣著:“陛下此舉,當真是讓臣失望!”

他這話說得很重了,放到其他帝王麵前,已經算是妄言,可以定罪了。

但是顧見深卻聽得心一燙,一股熱流激湧而出,讓那萬年寒冰都鬆動了些。

“我……”他連自稱都忘了用,顧見深急道,“我不想惹你生氣。”

聽他此言,沈清弦更氣了:“陛下也太瞧不起臣了!”

說罷他起身,竟然把顧見深扔在這兒,自己回屋了。

顧見深呆呆地坐了會兒,下一瞬他猛地起身,疾步跟了進去。

沈清弦坐在窗邊,聽到腳步聲也沒轉頭,顯然是真動怒了。

顧見深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拿著外衣走過去:“是朕不好,國師不要氣了。”

說著他把外衣披到他身上,小心給他係好衣帶:“你身體不好,莫要氣壞了。”

沈清弦轉頭,不看他。

顧見深看著他修長的脖頸,心一顫,聲音越發溫柔了:“漣華哥哥。”

這一聲稱呼算是戳到沈清弦的軟肋了,他轉頭,凶巴巴地瞪著他。

說來可笑,明明他在生氣,明明他在發火,可顧見深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整個人都像被泡在糖漿中,又熱又甜,胸腔中的充盈無法言述。

“我錯了。”顧見深的聲音動聽極了,“不要生氣了好嗎?”

沈清弦見他這樣也心軟了,不過他還是很氣:“陛下可知錯在何處?”

顧見深道:“罔顧私情,無視法度。”

沈清弦氣順了些,他苦口婆心道:“臣教您儒術,教你法學,可不是讓您徇私舞弊的!”

顧見深軟聲道:“是朕不好。”

他都這般高大了,竟又擺出些年幼時的模樣,沈清弦哪裡還氣得起來,他聲音溫和了許多:“臣隻願陛下康明,勿行為民所恥之事!”

他訓他,顧見深卻像在聽天籟,隻覺得開心極了:“朕明白。”

沈清弦氣完了就覺得有些累。

顧見深察覺到了,輕聲問他:“要不去床上休息會兒?”

沈清弦應下來:“嗯……”

顧見深小心扶著他,將他安置到床上後又問他:“想喝水嗎?”

沈清弦說了半天,是有些渴了:“有勞陛下了。”

顧見深笑笑道:“等著。”

沈清弦便老實等著了,沒一會兒顧見深端了熱水過來。

沈清弦接過,小口喝著,顧見深眉眼間全是溫柔:“日後莫要動怒,小心傷了身體。”

沈清弦沒好氣道:“那陛下就彆做讓臣生氣的事!”

顧見深低笑道:“這次是朕不好,以後不會了。”

沈清弦見他知錯就改,又覺得很貼心:“臣也知陛下好意……是因為臣才有所顧忌,隻不過在臣心裡,陛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其次。”

這話讓顧見深眼睛猛的一亮,他看向沈清弦,忍不住問道:“當真嗎?”

這反問就讓沈清弦很不滿了:“陛下竟不信嗎?”

顧見深黑眸中全是柔和:“朕信。”

沈清弦心道:不信就打死你,費心費力養你五年,你還不信我,豈不是活生生的白眼狼!

大概是生氣的緣故,晚上沈清弦又很不舒服,雖然沒向前陣子那般高燒不退,可是也一直翻來覆去。

顧見深本就睡眠極淺,他一動他便醒了。

“睡不著嗎?”他過來問他。

沈清弦眯著眼睛道:“有些冷。”

顧見深掀開他的被窩,一陣冷風灌進來,沈清弦瑟縮了一下,不滿道:“陛下這是……”

下一瞬,一個熾熱的懷抱擁住了他,沈清弦閉嘴了。

顧見深抱著他道:“好些了嗎?”

沈清弦:“……”

顧見深卻覺得熱得很,他輕聲道:“睡吧。”

這怎麼睡得著!

沈清弦以為自己絕對睡不著,結果……這話也就在腦袋裡轉了三個來回,他就睡著了。

睡得還微微打呼,把顧見深給逗得低聲悶笑。

他小心擁著他,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不知道……不確定……也不敢知道不敢確定。

但是……今天的沈清弦給了他超乎想象的快樂。

還有從未有過的,溫暖。

他是真心的嗎?

他真的這麼想的嗎?他真的在乎他嗎?

顧見深不敢全信,但此刻他想沉浸在這份溫柔之中。

真假都無所謂,他像個在沙漠中孤單行走了許久的旅人,哪怕看到的是海市蜃樓也當做了真正的綠洲。

真好……他用力抱著沈清弦,心滿意足。

沈清弦病了整整一個冬天,顧見深無微不至地伺候著他。

這個冬天很冷,京都還降了前所未有的大雪,但顧見深卻一點兒都不冷,隻要一顆心是熱乎的,那就比無數棉衣還要管用。

這期間,他不動聲色地拔除了一些秦清的勢力,秦清沒有絲毫動作。

他還暗中跟蹤過聞飛,發現他根本沒做絲毫越線的事。

有次他故意白日潛入秦府,聽到了聞飛和秦清的談話。

秦清問得都是各地的降雨情況,還有作物生長。

聞飛絲毫沒提朝堂上的事,同他說的隻是一些欽天監處理不了的問題。

越聽越心安,越聽越想聽,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在冰天雪地裡,聽了半個時辰的曆法推算……

回去的時候顧見深打了個噴嚏,似乎有些著涼。

他怕病了沒法去見自家國師,趕緊喝了藥,又去跑馬出了一身汗,硬是把寒氣給驅出去了。

體質好是真犯規!

其實沈清弦有些起疑了。

葛景山一事讓他隱隱有些懷疑顧見深,懷疑這少年帝王不信他。

不過他也隻是有一點點懷疑,並未想太多,這陣子他病了,誤打誤撞地化了顧見深一半心結,所以那點兒懷疑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開春之後,顧見深便有些患得患失,總怕現在的美夢被殘忍打碎。

誰知這日子一晃便是四年,顧見深成年了,沈清弦已經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