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笑了,他說:“我可不喜歡這顏色……我喜歡紅色的,等有機會你穿紅色的衣裳給我看好嘛?”
顧見深對他是千依百順,恨不能現在就找件紅衣裳換上。
沈清弦繼續說道:“我不喜歡身上的衣服,但我七師兄總讓我這樣穿,我惹不起他,自然就隻能穿這些了,不過……”他頓了下,又說道:“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天天穿給你看。”
顧見深的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跳得幾乎要失控了!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偏偏沈清弦還問他:“你說好不好?以後你穿我喜歡的,我穿你喜歡的。”
這真是天籟之音,最動聽的聲音,最美好的話語,顧見深悶聲道:“好……”
雖然隻說了這一個字,可他心裡卻湧動著千言萬語,隻是不知該如何組織這些語言也不知該如何安撫這澎湃的心情,甚至不知該怎樣讓這滿滿的快樂彆溢出來。
然而他的胸腔裡的快樂是注定要溢出來了,因為它們實在太多了!隻聽沈清弦又說:“我買了兩張床,以後我也在你這裡歇息吧。”
顧見深滿臉的不可思議:“你也要……”
他話沒說完,沈清弦故意道:“怎麼,我好不容易不布置屋子,我還不能睡嗎?”
顧見深趕緊說道:“能,當然能!”
沈清弦笑道:“那你說我的床該放在哪兒?”
這雜役處的小屋子實在不大,擺了一套桌椅又擺了一個大大的衣櫃,剩下的地方著實不多。更不要提還有顧見深那一張床。
仔細瞧瞧最妥當的地方就是顧見深的床旁邊,但顧見深哪裡敢說把床放在那?他隻說道:“放到朝陽的地方吧,這樣床褥還乾燥些。”
聽他這話,竟是在認真研究床該放在哪裡?沈清弦說道:“朝陽的地方就那麼大,你的床已經放那兒了。”
顧見深說:“沒事兒,我睡哪兒都行。”
沈清弦道:“這是你的屋子,怎麼可以委屈到你?”
顧見深說:“我不委屈!”有他在,他怎麼可能委屈,彆說這是能遮風擋雨的屋子了,哪怕是睡在外麵,他也不會有丁點兒委屈的。
沈清弦反駁他:“你不覺得我覺得。”
說罷,他乾脆把床拿了出來,就放在他的床旁邊,顧見深看得眼睛都直了,沈清弦也不說話,等著他開口。
那句“你睡我旁邊”已經湧到唇齒間了,可顧見深就是不肯把它們給放出來,緣由倒也簡單,他總怕嚇到沈清弦,也怕一旦打開這個缺口,自己那澎湃得已經壓不住的感情會像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湧出,到時可再也沒有收回的可能,若是沈清弦不喜,他又該怎麼辦?這是沒有回頭路的。
最終還是沈清弦沉不住氣了,他輕聲道:“朝陽就這麼大,我們挨在一起不就行了。”
顧見深明明緊張得手足無措,聲音倒還挺沉穩的:“好。”可惜他也隻敢說這一個字,再多說哪怕一丁點兒,他的情緒就完全暴露了。
如此這般,兩人算是安頓下了,沈清弦看看這屋子看看靠在一起的兩張床,再看看青澀俊氣特彆討人喜歡的顧見深,便覺得很開心。
他說:“好啦,累了一天,我們早點休息吧!”
顧見深道:“今晚就睡在這兒嗎?”
沈清弦說:“不然呢,你還要再跑回去嗎?”
顧見深當然不想回去,他隻是有些沒做好心理準備:就這樣睡下去,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沈清弦率已經脫去外衣率先上床了,他說道:“我已經洗過澡了,就不等你了。”
顧見深終於找到了理由,他說:“那我去洗澡了。”
沈清弦說:“去吧去吧。”說著他已經坐到床上,而且是坐在了名義上的顧見深的床上。
顧見深從浴室出來,看到睡在自己床上的沈清弦……隻覺得剛才的涼水澡白衝了。
其實理論上這並不算自己的床,畢竟他連一次都沒睡過,可兩人剛才討論的時候明明說過這張是顧見深的,那張是沈清弦的。
沈清弦記錯了嗎?還是……
顧見深不敢多想,他睡到了沈清弦的床上。不知為什麼,明明這張床沈清弦也沒睡過,但他卻似乎聞到了沈清弦的氣息,又好像蓋住了他蓋過的被子。
迷迷糊糊中顧見深做了個充滿甜香氣的旖旎夢……
醒來時,他發現沈清弦已經離開,他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滿心都是甜蜜。
顧見深也有早課,他連忙收拾一下弄臟的床褥,又換了身衣服,洗好後便趕緊去上課了。
安逸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忘記了之前的孤單苦痛,隻剩下眼前的溫馨。
沈清弦坐在床邊翹著腿看著眼前的高大少年。
上德峰的夥食非常不錯,這才多久?顧見深又結實了很多。
如今顧見深正如日中天:上德峰的天驕,最得寵的小弟子,已然是萬法宗的風雲人物。
誰能想到就在不久前,這個少年還隻是上德峰雜役處的一個小仆人?甚至還因為紅色的眼睛遭人排擠,並且因為送餐晚了,而遭到懲罰。
察覺到沈清弦的視線,顧見深轉頭看他:“怎麼了?”
沈清弦道:“我怎麼覺得你長高了。”
顧見深反問:“有嗎?”
沈清弦走過來,站在他麵前用手比了比:“我覺得你好像比我高了一點點,明明之前還比我矮一點點的!”
顧見深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哪裡還聽得懂他說了什麼?
為了比身高,沈清弦離他極近,似乎再向前一些,他就能碰到他那花瓣一般的唇了。
顧見深連忙後退,低聲道:“該吃飯了。”
沈清弦說:“我多吃點,再過幾個月就是我比你高了。”
顧見深終於知道他剛才在說什麼了,他道:“那我多給你做些長個的東西吃。”
沈清弦說:“那你得比我少吃點。”
顧見深笑道:“好。” 僅僅一個字,可語氣卻是非常縱容了。
沈清弦又變卦了:“不行,你也得吃,你本來就缺營養,還是好生補補吧!”
顧見深如今也敢和他調侃了,他說:“那我比你高了怎麼辦?”
沈清弦瞪他一眼:“比我高了,我也是你哥,來,叫一聲哥。”
顧見深還是說不過他,他轉移話題道:“我去給你盛飯。”
沈清弦最愛逗他:“叫聲哥又怎麼啦?我還當不得你哥嗎?”
很後來的時候,顧見深倒是叫了,沈清弦卻隻想他彆叫,因為他一叫他哥,他連骨頭都酥了……
吃過飯沈清弦問他:“我看你在練氣大圓滿也停了很久了,怎麼一直沒突破。”
顧見深道:“應該是可以突破了,但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住了,始終不能築基。”
上德峰主最近也在為這事焦頭爛額,他隱約知道可能是顧見深這獨特的體質帶來的問題。但是他這體質太罕見了,一時間也找不到可參考的資料,所以還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不過也不急,尋常人在練氣階段都會停留很久,顧見深這已經是神速了,再等等也是好事,基礎打牢一些以後也是很有益處的。
他們弄不清是怎麼回事,沈清弦卻是知道的——估計顧見深想要築基必須徹底覺醒萬血之軀。
隻是這覺醒的條件……
沈清弦歎口氣,看來自己得付出一把了。
他倒不擔憂,畢竟這隻是幻境,以他的神識,不會因為在幻境中的危險而真正受到傷害。
隻是有些心疼顧見深,他這麼重視他,他生死一線時他肯定會十分難受吧?
不過也沒辦法,不繼續走下去,又怎麼能找到真正的心結。
所謂心魔幻境,並不是要將過去的事重新來一遍,而是要找到那事發生的緣由,找到顧見深最難過、最痛苦、最不能釋懷的那一部分。
進而由他來化解,這樣才是真正破除心魔。
沈清弦乾涉不了早已發生的過去,但可以在幻境中給顧見深溫暖。
這樣等他出去了,顧見深還是有這一段記憶的。到時候現實的殘酷和幻境的美好交疊在一起,那麼殘酷的現實也就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尤其出來之後,他還會在他身邊,這樣的話幻境的記憶也可以當做是真實的。
想這些還太早了,眼下沈清弦更惦記的是——讓他覺醒半血之軀。
該怎麼辦呢?他呆著萬法宗是肯定不會有危險的,所以要出去,而且要和顧見深一起出去。
那麼,去哪兒好呢?
正所謂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沈清弦正犯愁,宗門內的長老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發現了一個小世界剛好適合練氣大圓滿的弟子去突破境界。
這樣的小世界,一般情況下有修為限製,過了金丹期肯定是不能進去了,但為了保護弟子們的安全,宗門一般會派築基高潔的修士去看護。
沈清弦這個築基大圓滿的修士剛好合適!
這下妥當了,他可以和顧見深一起去小世界,到時候……
一想到顧見深的小心臟馬上要受到重創,沈清弦便想好生哄哄他,這也算是提前撒個糖,然後再抽一鞭?
不過放心啦,鞭子後麵是在用蜜泡過的甜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