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道,“事已至此……性命為上啊!”
顧見深道:“我怎麼背負著不仁不義之名!”
“您死了,追隨您的這無數人又該如何是好?”沈清弦道,“陛下已年邁,您去了有誰還能支撐這偌大個國家?您此舉才是至天下百姓於不仁不義啊!”
顧見深看媳婦兒演戲看得還挺開心。
什麼六王子餘黨?全是扯淡,肯定是他身邊這個“小妖精”派人去暗殺老國王再嫁禍於他。
為的不過是讓他們父子反目,鬨個天翻地覆,他再趁機……
雖然看得透,但顧見深也得按部就班地演下去。
沈清弦“苦口婆心”一番勸諫,顧見深顯然是聽到了心裡去的。
沈清弦又道:“殿下,等您過了此劫,隻管好生奉養陛下,那時才是真正的儘孝道!”
這話徹底觸動了顧見深,他眸中情緒極為複雜,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陳斯,備戰!”
這一晚真是相當熱鬨,整個金色京都幾乎被鮮血染紅。
得償所願的沈清弦看著廝殺的人群,恍如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夜晚。
王宮被鐵騎踏破,父王被長劍貫穿,這些莽夫屠儘他的家人,血洗他的宮殿,霸占他的山河。
如今這一幕重演,而最後的贏家必定是他!
顧見深如今這肉胎,以一敵萬都不是問題,不過他還是適當性讓自己掛了彩——太威武了也不行,他的小漣華會警惕。
鏖戰一夜,最終顧見深率軍殺入朝明殿,看到了王座上捂胸咳嗽的老國王。
老國王抬手指著他:“逆……逆子!”
顧見深道:“父王,兒臣絕無二心,是被歹人構陷!”
“被構陷……”老國王一陣劇烈咳嗽後聲嘶力竭道,“我看你是為妖人所惑,失了心智!”
老國王忽地站起,指著沈清弦道:“殺了他,你殺了他孤便將這王位給你!”
顧見深麵色陡然冷了下來。
老國王哈哈大笑:“荒唐……真是……”他話沒說完便開始劇烈咳嗽。
顧見深道:“來人,扶父王回後宮歇息!”
他話音剛落,老國王忽然抬頭,詭異的笑容在他枯冷的眸中閃過,一道黑影驀地竄出,在眾人都毫無防備之時襲向沈清弦。
這速度這距離,沈清弦完全躲不開,雖然他的心腹儘在周圍,但想要追上這速度也是不可能的。
顧見深當然是可以的,他可以輕而易舉將這個用命來偷襲的人擊斃,但都到這地步了,他必須給自己加點兒戲。
電光火石間……
顧見深舍身而出,擋在了沈清弦麵前。
所有人都無法動彈的這瞬息間,長劍貫穿了顧見深的小腹,偷襲的人也愣住了,顯然沒想到顧見深竟會舍命相救……
顧見深中劍,卻仍抬手掐住了這暗衛的喉嚨,將其擊斃。
整個大殿陷入到可怕的寂靜之中。
接著是老國王放聲大笑:“逆子……逆子……哈哈哈……逆子啊!”
忽然間,一柄長劍貫穿了他的喉嚨,老國王混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握劍的人。
沈清弦麵無表情,修長的身影在一片血海中尤其刺目,仿佛從地獄中爬出的索魂者。
一切都結束了。
金色的王座,鮮紅的血液,無數屍體堆積在腳下……
沈清弦緩慢轉身,無數人跪下,高呼:“吾王萬歲!”
沈清弦定定地站在大殿之上,眸子卻落在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上。
印九淵在看著他,眼睛不眨地看著他,那雙迷人的眸子裡沒有怨恨沒有痛苦沒有憤怒,隻有釋懷。
仿佛早就想到了這一日,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早就在等待著這一刻。
一股鑽心的窒痛蔓延了整個胸腔,沈清弦幾步走下,扶起了顧見深。
他盯著他,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著:“是我派人襲擊了你父王。”
顧見深看著他。
沈清弦心臟劇顫,聲音卻冷到了極點:“是我嫁禍於你。”
顧見深隻安靜地看著他。
沈清弦卻再也無法平靜了,他瞳孔縮成一條線,聲音也仿佛即將繃斷的細弦:“我恨你,印九淵,我恨你!”
顧見深薄唇動了下,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是我欠你的。”話音落他閉上了眼睛。
沈清弦怔住了,無法言說的恐懼擭住了心臟,他用著前所未有的失態聲音喊著:“禦醫!禦醫在哪兒!”
短暫的印國就這樣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沈清弦複辟了金國,他成為了新的國王,也成為後世史書都無法評價的一代傳奇。
臥薪嘗膽、受儘屈辱,最後卻以一己之力傾覆整個印國,成就無上霸業。
有人說他藍顏禍水,有人說他心機詭譎,有人說他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無數惡名加身,可也磨滅不了他創造的太平盛世。
顧見深死了嗎?
當然沒有……他隻是給自己加戲,可沒想落幕。
整整半年時間,沈清弦用儘天下良藥,尋遍所有名醫,拚命吊著顧見深這一口氣。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就是不能讓他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