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柏忍住心底生出的滔天怒意,彎腰想抱小孩起來,可手卻從她身體穿過。
於是才恍然到,原來這不過是個幻境。
懷柏默默跟在小孩身後,看儘了她所有的煎熬痛楚。
她生在現代社會,一直覺得小孩子,尤其是嬌滴滴的小女孩,本是該好好慣著,是要被人小心捧在手中的珍寶。
可眼前的孩子,卻總是被踐踏、被欺侮。懷柏心中一陣抽痛,似看見珍珠當成魚目,美玉染上汙泥,氣恨世人有眼無珠、心思歹毒,又忍不住湧出憐惜。
這孩子不是紙上虛無的角色,而是她眼前活生生的人。
幻境之中有時序變化。
眨眼間,便到了刺骨隆冬。
懷柏摟著竹鼠慢慢跟在小孩身後。不知她在這雪花飄飄的冬日為何要走出牛棚。
小佩玉走到村口池塘。塘麵已經結厚厚一層冰,上麵還覆著一層薄雪。小孩哆嗦著身子,慢慢脫掉身上單薄的衣物,臥在冰麵上。
懷柏心道:糟!這是要臥冰求鯉嗎?
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這是餓瘋了嗎?居然相信臥冰求鯉這樣的鬼話?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
小孩唇凍得青紫,不停地顫動著,似乎在說什麼話。
懷柏心中好奇,彎腰側耳,聽她不斷喃喃——“老天爺,神仙爺爺,您發發好心吧。娘親發燒了,她想喝口魚湯。”
懷柏心頭忽軟,不覺又是一行清淚落下。
她知佩玉童年並不幸福,卻不知她受過這麼多苦;她知佩玉心地純良,卻不知她能善良至此。
眼前的孩子身體漸僵,氣息微弱,而身下寒冰未化一寸。
懷柏急得直轉圈,忽然好似被什麼牽引,魂魄茫茫飛起,再回神時,自己竟能行動如常。
她忙抱住小孩,為她捂熱手足,又變出碗熱氣騰騰的魚湯,親口哺給她喝。
佩玉在昏茫中睜開眼,輕聲問了句:“你是神仙姐姐嗎?”
懷柏心尖微顫,鼻尖酸澀,低頭看去時,小孩又昏迷了過去。
懷柏拿出一個小小火爐,送在小孩懷裡,將那碗喂了一半的熱湯放在地上,還想為她披上件新衣時,又忽然觸不到小孩,重新變成個透明人。
而她原來站著的地方,憑空出現個與她生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翠羽青衫,眉目如畫,隻是雙手素白無力,看來從不曾執劍。
“你命數如此,唉……”青衣女人想摸摸小孩臉上的凍傷,但手懸在空中一瞬,又收了回去,看眼她懷中的火爐與地上魚湯,搖頭歎了口氣,慢慢負手遠去。
懷柏看得目瞪口呆。
這難道是原主?但原主的身體不是早幾百年就被她占了嗎?所以這是原書劇情?
她想了想,按原書劇情,彥村正好在孤山與顯城的必經之路上,原主路經彥村,救下快要凍死的女孩,其實很合理。這些她本來都沒寫,隻在書裡簡單提過一句——“佩玉與孤山有緣”,現在的情況,大概算是劇情的自我補全。
懷柏很無奈地看著原主遠去。
孤山修道,修的是天道。天道有恒,天道無情,天道自然。玄門弟子遇見不平,會心懷惻隱上前施救,但並不會去沾染更多塵緣。他們是方外之人。
所以原主救了她,也隻是救了她。
這時,又有人從村路上走來。
是個精心打扮過的小女孩,穿著嶄新的衣服,渾身粉粉嫩嫩的,和樹下躺著的小孩對比鮮明。
懷柏越發奇怪——女主跑過來乾嘛?
歲寒看見昏迷佩玉,猶豫一下,走上前用腳尖踩踩她的臉。腳底傳來柔軟的觸感,說明這人還沒凍僵,歲寒鬆口氣,她還不想靠近一個死人。
她突然瞥見女孩懷中好像抱著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個小巧的晶石爐。這東西能百年不熄,永遠保持著火熱,可是個好玩意,歲寒心中歡喜,忍不住笑了出來。
佩玉神思慢慢歸體,張開了眼。昏迷中她好像遇到了神仙姐姐,那人捂熱她的手腳,親口哺給她魚湯,可她不記得那人的模樣……
地上擺著的魚湯依舊冒著白氣,佩玉心中一緊,難道真的有神仙姐姐嗎?
她猛地抬起頭,麵前的女孩粉雕玉琢,笑得眉眼彎彎,好似神仙模樣。
“是你救了我嗎?”佩玉輕聲問歲寒。
這算什麼事啊?!
懷柏在一旁看到要抓狂!所以這就看上了嗎?!
醒醒啊!救你的是我、奧不,是原主啊!你不要眼瞎看上這黑心蓮啊!
靠,這什麼煞筆作者寫的煞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