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要拆他家(1 / 2)

() 懷柏抱劍斜倚, 立於如血殘陽中, 目送歸鴻。門被推開,懷柏立馬轉頭, 見小徒弟眼睛紅紅垂頭走出,眉登時皺起。她十分清楚佩玉秉性堅強, 對外人鮮少有流淚的時候, 此時變成這樣,莫非是被欺負了不成?

“誰欺負你了?”懷柏執著雲中就要往殿內闖。

佩玉忙把她拉住, “師尊, 我想回去。”

“不行,我非得把他揍一頓。”懷柏想,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被人欺負哭了, 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人敢欺負她徒弟, 非要討回來不可。她拉開門,對剪雲砂對個正著。

斜陽泄進昏暗殿內, 剪雲砂眯著眼睛, 如雪白皙的膚色被映出幾分豔,盛世牡丹,國色無雙。

懷柏嗤笑一聲,“我以為是誰,千寒宮主。”

剪雲砂目光頗為不善,與懷柏對視,一時間火光四射, 寧宵拍拍佩玉的肩,帶她往旁邊挪了幾步。

懷柏與剪雲砂頗為不對盤,此刻更是相看兩厭。

她們積怨已久,若說源頭,大抵要算到三百多年前,懷柏帶人在天海秘境劫了剪雲砂的朱脂。

朱脂是仙門千金難求的胭脂,要取紅蕪獸眉心精血,數十隻紅蕪獸才可製成一小盒朱脂。

剪雲砂素來是愛美之人,前去天海秘境也是因為朱脂難求,而紅蕪獸長居秘境之中。待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窩巢穴,取血到一半時,卻被人橫空劫去,叫她如何不記恨許多年?

懷柏初時也並非故意。

紅蕪獸本是怯弱親人的妖獸,卻因懷璧之罪瀕臨滅絕,取血之法亦十分痛苦。她當時看剪雲砂下手便要趕儘殺絕,毫不留情,便上前交涉,一言不合二人動手,打鬥之中,不小心損壞剪雲砂的朱脂,紅蕪獸也趁機逃脫。

她們同為仙門俊傑,若隻是此事,未必沒有轉圜之機,懷柏隻要弄盒朱脂或其他美容聖品賠罪,剪雲砂或許能原諒她,握手言和。

偏偏那時懷柏嘴欠,在剪雲砂驚呼“你居然毀了我的朱脂”時,回敬一句“毀了就毀了,還要挑日子嗎”。

從此二人的梁子便這麼結下。

懷柏問:“是你欺負我徒弟?”

剪雲砂冷笑:“嗬,欺負就欺負了,還要挑日子嗎?”

懷柏心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這般小氣。

剪雲砂咬牙切齒說完在心裡醞釀了三百年的話,心中舒爽,又意識到不對,“你徒弟是誰?我欺負誰了?”

懷柏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朝雨的孩子是你徒弟?”剪雲砂掩唇笑起來,很是暢快,“我徒弟是你徒弟的娘,那我算不算你娘?”

懷柏:“幼稚。”仙門關係錯綜複雜,個個都是活了千百年的老王八,今日你兒子拜入我門下,明日我孫女拜入你門下,真要細算輩分,不知會亂到哪去。

懷柏覺得和這活了幾百年毫無長進之人無話可說,轉身朝佩玉招招手,“徒弟,我們回去。”

“慢著,”一隻玉簫攬住她的去路,剪雲砂道:“她是千寒宮的人。”

“她是千寒宮的人?”懷柏一字一句問,猛地轉身望向剪雲砂,“那我問問你,她流落窮山惡水時,你在哪裡?她被人踐踏辱罵時,你又在哪裡?你連自己的徒弟都沒護好,還跟我來搶徒弟了,敢問閣下算命嗎?”

剪雲砂不明所以,“算什麼?”

懷柏道:“你算什麼東西。”

剪雲砂氣惱萬分,玉簫一劃,但雲中更快,如驚鴻遊龍,刹那間橫在剪雲砂眉間。

未出鞘,劍風依舊凜冽。

剪雲砂瞪大了眼,眉心有些冰涼,“雲中?!”

懷柏道:“三百年前,你我便已戰過一場,如今你又想再打一次嗎?”雲中切著玉簫蜻蜓點水般掠過,懷柏挽個劍花,“好巧,我正想舒展筋骨,”

剪雲砂忌憚雲中之威,沒有動彈,隻道:“若是三百年前,你收她為徒,我不說什麼,但如今你不過是個廢物罷了,也要耽誤了她嗎?”

懷柏笑著說:“若我真是個廢物,此刻你還會不動手嗎?”

她把劍收回,歎道:“若要打就打,不打就各回各家,我還要同我徒弟一起吃飯呢。”

剪雲砂依舊未動,並非隻因雲中,更是因為寧宵在側。昔年的少女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做事全憑喜好,但身為一宮之主,不得不考慮更多。有時候,她有些羨慕懷柏,風華不改,依舊肆意。

“你真要留在這兒?”剪雲砂看向佩玉,夕陽照在她臉上,眼底的寂寥被點亮。

佩玉眼神堅定,“孤山是我的家。”

剪雲砂想起許多年前的朝雨,那時她也信誓旦旦地說過,千寒宮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