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鄙夷道:“花魁的事,怎能叫比美呢?庸俗!”
懷柏把花枝丟下,心道,不管幾生相思,和她也沒什麼關係了。既決意同過去斬斷,這些事也不必再多想。她正聽餘尺素在說什麼花魁,馬上拉著佩玉湊過去,“花魁,什麼花魁?有我徒……這位好友好看嗎?”
那人回頭看來,眼中露出幾分驚豔。
燈火朦朧,人聲鼎沸,佩玉身著白衣,容顏清冷,勝過一街鮮妍。
懷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彆看傻了,怎樣?”
那人擺手,“比不得比不得,冰雪之清寒同桃花之嬌媚各有所長,如何相比?”
懷柏不以為然,“桃花怎能比得上我好友?”
那人問:“你既不讚同,何不帶她去參加選拔,讓大家評判評判?”
佩玉怕她真帶自己參加什麼選花魁,一顆心提了起來。
懷柏想也不想直接拒絕,那人歎口氣,“你們既然不參加,這次又沒什麼懸念了。”
“為何這麼說?”
那人道:“這些年花魁都是風月樓的胡姑娘,哎,她可是個大美人啊,可惜除了每年露臉奪回花魁,其他時候沒人在城裡見過她,想來不是七城之人,不知是哪兒來的。”
佩玉心中鬆口氣,“我還以為您真讓我上去……”
懷柏道:“怎會?”她的語氣輕柔,“我又想讓人看見你,又不想讓人看見你。”
就像身上懷揣至寶,想拿出來跟眾人炫耀,又怕太過張揚,招致彆人覬覦。
花台已經架起,各色美人爭相鬥美,歌舞融融。
餘尺素在下不斷叫好。
懷柏看了會便覺無趣,這些美人麵上脂粉太厚,身上香熏太俗,莫說和佩玉比,就連她那二三四徒弟也比不上。
直到胡美人上台時,她的眼睛才亮了亮。
胡美人身著華裳,但並無剪雲砂那般華麗。她的眉間點著朱砂,神情柔美,脈脈含情,又不失少女天真,嬌而不豔,媚而不俗,用桃花形容再合適不過。
懷柏拉了拉佩玉的手,小聲道:“走了、走了,還沒你一半好看。”
佩玉笑笑,“也不及師尊一毫。”
胡美人豔壓花台所有人,玉手纖纖,正要接過那枝代表花魁的桃花。
有人忽而道:“慢著!”
所有人看過去,長街儘頭,緩緩走來一人。
紫衣在風中拂動,猶如天光破曉時,天際的那縷紫氣。
伏雲珠笑容款款:“我也想參加。”
餘尺素震驚:“這不是江城城主嗎?她竟然來比花魁?”難怪仙門都說,她敗壞父親英名。
盛濟表情糾結,“荒唐!”
“這,比試已經結束。”司儀麵露難色。
伏雲珠跳上花台,紫衣劃過一道乾脆利落的影子。她側身,不知在胡美人耳畔說了什麼,胡美人的麵色頓時變得十分有趣,震驚、深思、不甘,而後她看了伏雲珠一眼,主動棄權,轉身離開。
這一變故讓司儀愣住了,捧著盛桃花的盤子,呆呆站著。
伏雲珠自顧自拿過桃花,笑道:“那鄙人卻之不恭。”
台下圍觀群眾看不下去,高呼:“為什麼胡美人下去了?一定是有什麼黑幕?”
“這人定用什麼奸計!這個花魁我不認!”
胡美人連奪數年花魁,在此地素有美名,也有一大批忠實擁躉。
他們自然不能坐視胡美人的花魁之位被人橫空奪去,連忙呼喊比賽不公、要求胡美人再上台。
可惜無論喊得多大聲,胡美人沒再出來過。
伏雲珠笑眼看過去,手中花枝微動,“不服氣的話,可以上來同我比試。”
“比美,或者比武,隨你們。”
眾人沉默了,她生得確實很好看,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
人群中也有人早看不慣胡美人獨占花魁,便開始七嘴八舌說起來。
“其實她長得也不比胡美人差。”
“就是,而且勝在氣質,胡美人美得絲毫沒有靈魂!”
“比試也該注入一點新鮮血液了,老是讓一個人占著第一有什麼意思?”
“胡美人主動棄權,難道是被人抓住把柄?”
這大型粉絲脫粉回踩的現象太真實了,懷柏不忍再看,與佩玉正要離開。
伏雲珠突然從台上跳下,撥開人群,朝她們跑來。
懷柏有些奇怪,她現在是秦江渚的模樣,這孩子應該不認識自己吧。
伏雲珠小喘著氣,桃花眼裡情意綿綿,“我還未謝道友救命之恩。”她伸出花枝,桃花嬌嫩,“身無長物,唯有贈卿一枝桃花,以謝救命之恩。”
懷柏聽見周圍有人在說“好浪漫啊”,心裡翻個白眼,要謝恩有許多種方法,非這麼大張旗鼓地送桃花,不知安的是什麼心思。可若按佩玉的性子,應當早就拒絕,為何還在沉默?
懷柏心中一凜,忽生不安。
伏雲珠眼看有戲,使出她慣用風月手段,柔聲道:“我從未想過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這般好看,不僅好看,還是個好人……”
佩玉麵色一沉,冷聲道:“我不是。”
拉著懷柏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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