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燈火融融(1 / 2)

() 佩玉是孤山弟子, 想進聖人莊不得隨意使用術法, 她撤去擋雨寶光,接過兩個守門弟子遞來的軟紗帷帽, 拱手行禮後,直接往歲寒住處走去。

疾風驟雨, 帷紗飛揚, 佩玉在雨中疾行,帷帽下神情冷凝, 眼中帶冰。

懷柏早早翻牆而過, 跟在她身後,許是佩玉對她不曾設防,跟了一路竟都未被發現。

佩玉身影閃入弟子居中,懷柏不好再進去, 便蹲在窗下草木中, 認真聽牆角。

可惜她們好似使用隔音結界,懷柏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 悄悄露出一雙眼睛, 往窗裡看。

佩玉躬著身子,背對著她,一手拿著帷帽,另一手撐在桌上,正湊在歲寒耳邊說話。她們的臉離得很近,呼吸交纏,一偏頭就能觸及。

懷柏立即縮了回去, 委屈巴巴地蹲在牆角。

冷雨沿著鬥笠淌下,流到她的脖子裡,她覺得有點冷,還有點氣,恨恨拽斷一根狗尾巴草。

佩玉、佩玉怎麼能這樣呢?

口口聲聲說喜歡師尊,還要和歲寒糾纏不清。

除了年紀大,她哪裡比不上歲寒?更何況她能活幾千歲,區區三百年又算什麼?

懷柏伸手一劃,水鏡浮在她麵前,她攬鏡自照,就算如今披著秦江渚的皮囊,也不比歲寒差在哪裡。

難道真是年老色衰了?

若是佩玉對歲寒冒著真心,她豈不是要冒著聖人莊和孤山結怨的風險,把禍首早早處理掉?

懷柏沉浸在沮喪中,垂頭喪氣,把頭埋在臂彎裡。

聖人莊處處栽滿桃花,她蹲在一株花樹下,腳邊鋪滿落紅,待下定主意神不知鬼不覺解決歲寒後,懷柏才抬頭,恍然發現身前早已站了一人。

佩玉鬢發皆濕透,不知在這立了多久。

懷柏眼底的殺氣頓時蕩然一空,慌張地說:“啊,我不是在跟蹤你……”

佩玉眼中驟然撞見一張濕漉又蒼白的美人臉龐。黑發濕噠噠黏在兩側,發尾微翹,沾著幾點桃花;眉目被雨水濯得愈發黑,杏眼清亮澄澈,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心裡好像被什麼擊中般,她彎腰為懷柏拂去發上桃花,伸出手想牽懷柏起來。

懷柏盯著眼前纖長白皙的手,眼裡慢慢滲上淚水,隻是隔著滂沱的大雨,佩玉並沒看出來。

“師尊?”佩玉的嗓音是清冷的,讓人很難親近,然而在對著懷柏時,她的聲音像浸了蜜,冰雪融成一彎春水,又軟又甜,不勝溫柔。

懷柏徑直站起來,帶起的雨珠濺落,無視佩玉空懸的手,繞過她往外走。

佩玉低頭看了眼手,露出一絲難過的神色,趕緊追上懷柏,伸手想牽住她,“師尊,我做錯了什麼?”

懷柏把她的手拍開,冷笑:“嗬。”還好意思問!

又走幾步,懷柏猛地發現身旁空無一人,轉頭見佩玉低頭站在雨裡,心中無端生氣一股惡氣,想這人悄悄和歲寒私會,還有臉發脾氣。於是將脖子一擰,也不再管她,隻一個人負手離開。

蓑衣步入一川煙雨,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雨中。

佩玉眉頭輕蹙,抿唇思索一番緣由,瞬間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她本想趕快追上師尊,幾步後又停下,像是想到什麼,嘴角往上揚了下。

懷柏冷著臉回到小樓,容寄白和滄海坐在燈下一同看話本,看見她時抬眸笑道:“師尊,你去哪啦?”

她沒有說話,直接回到臥房,兩扇門猛地合上,發出一聲巨響。

滄海嚇得一抖,小聲說:“師尊這是怎麼啦?”

容寄白想了想,道:“小師妹也出去了,師尊是和小師妹吵架了?”

滄海緊張地說:“那該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去勸架?”

容寄白哈哈笑了幾聲,拍拍她的手,“沒事沒事,這是情趣,我們做自己的事就好。”

長夜漫漫,懷柏在床上翻來覆去,隻覺枕寒衾冷,說不出的寂寞空虛。

她突然翻身坐起,披著外袍走到窗前,推開木窗,外麵風更疾雨更驟,冷雨敲打窗扉,敲得她心亂如麻。

天這麼晚,佩玉還沒歸來……

她儘力遏住自己的擔憂,隻是不知不覺便徘徊到門前,猶豫片刻,懷柏拉開門,佩玉渾身濕透,楚楚可憐地站在門外,抬起眸小心翼翼地喚:“師尊。”

懷柏見她淋得落湯雞般的樣子,也提不起什麼氣,側身讓開路,“怎麼不進來?”

“我怕師尊還在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