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簫韶九成(1 / 2)

() “我……”佩玉撐著地麵, 對自己執著的東西產生懷疑。

她好像陷入兩難的境地之中——天崩地裂, 蒼生受劫,師尊會傷心, 但如若犧牲自己,師尊難道就不會難過了嗎?

魔君揚起唇, “看吧, 你遠不如自己想的那麼無私。”

“可是呢,”她彎下腰, 朝佩玉笑了笑, “我也不會給你,氣不氣?”

佩玉怔怔地看著她。

魔君扶額,“要是早知道你還在,我就不答應你姐了, 對了, ”她轉了個圈,興致勃勃地問:“這個身體是你姐的吧?她怎麼和你一點也不像。不對, 也挺像的, 你們都挺有趣。”

佩玉張了張口,聲音喑啞,“她呢?”

魔君眨眨眼,“很快你就能再到她呢,姐妹相認,想想就令人感動。”

她揮揮手,“我走了, 下次拚齊輪回鏡再困我,不過你應該拚不起來了。”

佩玉執刀而立,想要攔住魔君。但她方才遭受太多,心神受創,拿起無雙時,腦中回旋懷柏倒下的畫麵,一時竟連刀也拿不穩。

殺人誅心,魔君偏頭,笑容中似帶有些得意,慢慢從她的身邊走過。

佩玉猛地躍起,刀意拔地而起,有如巍峨山嶽,朝地上壓去。

魔君不躲不避,黑發像墨一樣散開,對上冰涼的刀刃,忽然勾起唇,極輕地喊了聲:“妹妹。”

無雙刀意轟然潰散,佩玉跌跪在地,用刀撐著身子,麵色慘白,微微喘息,眼圈已有幾分紅意。

魔君搖了搖頭,“你太心軟了,我實在好奇,你這樣的人,上輩子怎麼會墮魔?”

“等等,”佩玉身子微顫,“至少,做壞事的時候,不要用她的身體。”

魔君覺得好笑,“你覺得她還能回得去嗎?”

佩玉啞口無言,眼裡有朦朧的淚光。

一股很柔軟的情緒從心裡生了出來,這讓魔君覺得陌生,又有些愉悅。

被記掛著的感覺真是不錯,她微微笑起來,神情中帶著股稚氣,“好吧,我答應你。”

平地卷起大風,銀雪圍繞著她飛舞。風越來越大,模糊了山間一切,裹挾巨石斷木,往天空衝去。

佩玉用力撐著刀,無雙半身都釘入石中,才勉強維持身體。

四麵八方飛來桃紅色的花瓣,和著殘雪飛旋在空中,呈現出絕美又詭異的情形。

一雙手從風中伸出,輕輕一扯,似把狂風、殘雪、天幕撕開,金光從天上灑下。

魔君容色莊嚴絕世,超絕色相,身後巨大的翅膀張開,在陽光下閃著漆黑的光芒。

她張開手,乘風而起,扶搖直上,翱翔於九天之上。

狂風大作,佩玉勉力穩住身子,往天上看去。

魔君兩翼垂雲,遮住大半個天空,世間萬物,仿佛都籠罩在她的身影之下。

在這一刻,佩玉感受到了震撼——

上古魔君,生來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存在,如此強大而又美麗。

佩玉甚至在想,在前世,到底是鳴鸞吞噬掉魔君的意識,還是魔君覺得厭倦,主動將自己的力量拱手讓出。

天際儘頭,光陰的碎片點點如星,魔君張開雙翼,踏碎光陰而去。

隻剩高山殘雪,一地落花狼藉,西邊半輪未落的月光。

——

千寒宮頂上的華光已經黯淡,一條裂縫橫貫整個結界,魔氣從縫隙不斷湧進來。

餘尺素放下被血染紅的玉簫,神色淡然,囑咐道:“不必吹了,準備好,等會就逃吧。”

“小宮主!”

少女們有些輕輕拭淚,有些固執地繼續用玉簫對敵。

餘尺素心裡歎息,就算開啟殺陣,勉強能爭得時機讓她們離開,結局是否會有改變?她不知道,可她也隻能儘力而為,無愧無悔。

長淩揮拳,狠狠一擊,結界霍然碎開,化作點點金光,如金雪般飄落。

餘尺素低聲斥道:“快走!”

沒有一個人動。

金色的雪花隨風飄落,灑在少女們的衣上。腰間佩戴的鯉魚佩觸到金雪的刹那,忽然發出柔和的銀光。

所有人腰間的玉佩輕輕搖擺,銀光彙聚在一起,凝成一個縹緲的身影。

那銀光彙成的女子手執玉簫,低垂著頭,氣質柔美,隻是心臟處是黯淡的。

餘尺素想到什麼,將剪雲砂留下的那枚紅鯉佩擲出,紅色流光化作心臟,飛入女子胸口。

女子猛地張開眸,豎起玉簫,聲斷長虹。

正如聖人留在東海雕像中的那股劍意一般,這也是千寒宮初任宮主留給她們的保命之器。

聲波穿透天地,千寒宮中的弟子感受不到,但稍微近一些的魔物在瞬間被斬為兩截。

洞庭心中駭然,喚道:“北辰,你也去。”

沈知水聽命,白影一閃,站在長淩身前,一人揮刀,一人揮拳,轟然朝那女子砸去。

蕭聲猛地拔高,似含金戈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