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華枝春滿(1 / 2)

() 懷柏:“……”這還挺有霸總範。

魔君提筆, 在棋盤上隨便畫了一個圈, “我先開始啦。”

她開局就下子在角落,一看就是一個菜鳥。

懷柏本來還忌憚她先手, 現在稍鬆一口氣,但心裡還是有些虛, 萬一魔君再來一句:“我覺得我贏了, 就這麼定了”呢?

魔君微笑:“請。”

懷柏道:“你還沒說到底要怎麼賭。”

“怎麼賭?”魔君略一思忖,笑道:“你最在意的人是誰?”

懷柏麵色清寒, 冷眼望著她。

魔君哈哈大笑, “先生何必這麼害怕?這樣吧,一炷香的時間裡,你贏了我,一年之內我不出手對付仙門, 若你輸了, ”她勾唇,取出幾塊木牌, 想了想, 在牌上寫下幾個名字,“我便殺其中一人。”

她將木牌攤開,“現在選一個吧,拿誰當賭注。”

木牌上寫著“葉雲心”、“景儀”、“趙簡一”、“明英”,還有佩玉。

懷柏攥緊手,“我並不想選。”

魔君:“那怎麼辦呢?若你不選,我隻好現在就出手啦, 正巧我看了《如今做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學了很多,正差實踐。”

懷柏緊蹙眉頭,微微合目,心中掙紮不定。

就算篤定自己必贏,但萬一輸了呢?她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就像駕著可能失控的車,麵臨岔路口,每一條路上都站著自己萬分珍視的人,該如何選擇?

魔君指著木牌,“親人、友人,還有愛人,”她彎起眼,笑眯眯道:“你想犧牲誰?”

懷柏睜開眼睛,目光堅定,再無猶疑。

她拿過寫著佩玉的那塊木牌,翻轉過去,在背後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兩條命,賭兩年。”

魔君撫掌笑道:“好,痛快。”

懷柏問:“就算我們殺了你的愛將,你也不會出手?”

魔君:“自然,我以本名華枝起誓。”她頓了一下,“這是於我最重要的東西。”

懷柏終於拿起炭筆,在棋盤上畫下一子,“我的賭注,也是於我最重要的東西。”

魔君提起筆,懸在棋布上,隻消她一念之間,便能如天道一樣,解出千萬種勝利的方法。

但過了一會,她隻是漫不經心又畫了一個圈,“先生說的物競天擇,我很喜歡。”

懷柏:“這不是我提出來的,是彆人說的,我不過複述。”

魔君略為驚疑,片刻後悵然笑道:“罷了,也無時間再去見他了,何況遇到先生這樣有趣的人,我也知足。”她說著,又落了一字。

……

勝負已定。

懷柏終於心安,詫然地抬起眸,長睫微顫,“你……並無勝欲。”

魔君笑了笑,“物競天擇,不容於世的,總是要被淘汰,這方天地,總是要讓給後來人。”

她說著,懶散地倚著椅背,紅衣垂下來一點,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懷柏畫了最後一子,將炭筆擱置。

魔君勾了勾唇,“其實來這裡,隻是想見一見你而已。我生來為魔,眼中所見世界醜陋不堪,殺戮是本能,但那個時候,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她從虛空抓出一壺酒,眼裡說不出是寂寥還是倦怠,“我以為大家都是這樣的,我也以為,天地本該是一片血色。可後來才發現,隻有我是這樣而已。”

“所有的魔族,都可以有回頭的時候,隻是他們不願而已。”

唯有她,注定飄零,永無退路。

懷柏靜靜望著她,沒有說話。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她不覺得魔君可憐,隻怕她毀約。

魔君抬頭飲一口酒,酒水灑在紅衣上,更顯靡麗,就像車中燃著馥鬱的香一樣。

“我學著凡人,燃最雅的香,喝最烈的酒,看最美的景,卻還是體會不了他們的情感。直到看到你的那句話,才明白我才是該被淘汰的人。”她把酒壺擲出去,“你說得對,適者生存,我是不適者。”

懷柏蹙了下眉。

魔君笑眯眯地說:“這場賭局,我也沒打算贏,我知道你牌技好,身上還偷偷藏著錦鯉。”

懷柏:“我沒有。”

魔君大笑,“其實你贏了又如何,我自然不會再對仙門出手,但魔君已經不是我了。”

懷柏猛地起身,“什麼意思!”

魔君道:“我把那股力量,存在了那個孩子身上。你現在看到的,隻是我的元神化身。”

她把魂魄、元神、力量分為開,元神來佛土,特意聽一番論道,無憾朝生暮死。

魂魄寄托桃枝上,與天心作一月談,了卻萬年夙願。

至於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她選擇拱手相讓,獻給另一個與這方天地格格不入的少女。

魔君攤在椅上,看見懷柏震驚的神情,大笑:“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那股力量,隻有借助神力才能真正摧毀,你們要是想贏,先要把神器奪回來。”

……

重重香風,桃花如雨。

天心站起來,與牆頭紅衫少女對視。

華枝說:“和尚,我輸了,你也沒有贏。”

天心眉頭緊鎖,眼瞳裡淡金色隱隱浮現,從初見,他就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他最想渡化的人。

可他渡不了,誰也渡不了,像是當年的鳴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