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吉光片羽(2)(2 / 2)

滿級大佬重生以後 遊鯤 11215 字 5個月前

懷柏渾身一震,心跳劇烈,猶如擂鼓,手也像被燙到了一樣,猛地抽了回去。

佩玉喝得半醉,忽地大膽起來,伸手攬住肖想已久的人,依靠在她懷中,“好喜歡師尊呀。想……”

懷柏把她推開,心驀然慌亂起來,不等佩玉說什麼,轉身逃入夜雨裡。

這孩子,怎麼能有這樣的心思?

她站在雨裡,任冷雨打濕全身,才漸漸冷靜下來。

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石板上。

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難受,但懷柏無暇注意這些微末之事,腦中一片混亂。

錯愕之後,又生出莫名的歡喜——她們是師徒,又同為女子,佩玉為何會喜歡自己。

但轉念又一想,她們本是最親近的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沒有人比她們更默契,更在意彼此。

日久生情,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懷柏捂住胸口,直接裡麵的那顆心,又在砰砰跳動。

等懷柏再回到小樓時,佩玉已經不在,她苦等至天亮,擔心徒弟傷懷,下山去找時,正巧撞上少女從山道走上來。

“佩玉!”

佩玉看著她,麵無表情,目光冰冷。

懷柏心裡一沉,心道,不就是追求失敗嗎,有必要這樣嘛。她深吸一口氣,紅著臉道:“昨晚你說的事,我想了很久,其實……”

佩玉打斷了她,“我忘了。”

懷柏麵色雪白,皺起眉,“什麼?”

佩玉眼裡沒有感情,機械地重複,“我忘了,師尊。”

懷柏怔怔望著少女遠去,心悶悶抽痛。

但她不知道,這時回來的,已經不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徒弟了。

無華失竊,天劫轉瞬即逝,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烏雲傾來,天空一片黑暗,雲中雷蛇遊走,天威之下,無人能逃。

弟子們慌亂地喊:“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寧宵看了懷柏一眼,眼中沒有責怪,隻有濃濃的悲哀。

他飛上半空,用全身修為罩住六峰峰頂,至於外峰的弟子,則在天火中掙紮,慘叫連天,屍骨遍地。

仙境在刹那間就變成人間煉獄。

懷柏跪倒在地,淚流滿麵,在天威麵前,他們跟螻蟻一樣渺小。

天雷轟然而至。

她吐出一口血來,跌跌撞撞想往山外走去,又一道天雷劈下,半身俱成白骨。

她倒在地上,用僅有完好的手肘,用力撐著地麵,想爬出孤山。

可是雷聲陣陣,電蛇如網,天威之下,她這個剛到金丹的修士,怎麼能逃出去呢?

懷柏不是想活。

她隻是在想,她的佩玉還在外麵。

無華失竊,她從未懷疑過佩玉,直至此時,她也在想,她的佩玉該怎麼辦。

她唯一的徒弟,她捧在手心的珍寶。

要是佩玉知道自己死了,該怎麼傷心呢?她的徒弟,心腸那樣柔軟,人那樣善良。

懷柏手肘已被磨破,露出森森白骨,青衫破碎,鮮血淋漓,不辨人形。

她麵上斑駁血淚,五官扭曲一片,左半邊臉被天火燒得焦黑,如畫的眉目血肉翻飛,不複當初。

天火熾烈。

懷柏在火海煎熬中,用儘全身力氣往山下爬。

肌膚寸寸成灰,她渾然不顧,容顏猙獰如鬼,她宛若不覺。

隻是輾轉反複地想著,她的佩玉,以後該怎麼辦呢?

那個說要為她摘星星的女孩,那個隻對她笑的女孩,那個說最喜歡師尊的女孩……該怎麼辦呢?

她是佩玉的光啊。

這世上,沒有人愛那個孩子,除了她,要是她死在這裡,那孩子就永遠是一個人了。

懷柏的意識漸漸模糊,灰飛煙滅的前一瞬,她想起那場瀟湘夜雨,少女醉酒靠在她懷中,麵帶緋紅,衣衫半解,玉體柔軟芬芳。

那孩子攬著她的脖子,眼中水光閃爍,似乎藏著滿天的星星。她癡癡地望著自己,說:“真的好喜歡師尊呀,想和師尊過一輩子。”

懷柏想,如果有來世,她一定要保護好佩玉,保護好孤山,和所有珍愛的東西。

再也不猶豫膽怯了。

她死在了天劫中。

但她確實天賦異凜,一縷殘魂居然掙破天道束縛,逃了出來。

殘魂自然無知無覺,隻是循著死前本能,往佩玉所在的方向飄。

在人間渾渾噩噩飄蕩的時候,她聽到許多的傳言——

原來歲寒成為了仙門第一人,成立天道宗。

世人都說,歲寒仙尊光風霽月,白玉無瑕。

至於曾經盛極一時的孤山,生死阻斷,永覆冰霜,無人再提。

四百年後,風雨交加的夜晚,血魔從萬魔窟中爬出,麵目全非,血洗天道宗。

那抹沒有神智的殘魂,遠遠跟在血魔身後,卻因為魔氣,無法靠近。

而被仇恨蒙蔽的雙眼,也無法發現一個破損到幾乎要消散的魂魄。

直到大魔受劫,撤去全身魔氣,最後一道天雷呼嘯而至。

明明沒有意識的魂魄,突然衝了進來,出於本能地保護她的徒弟。

而後,魂飛魄散。

……

異世裡,少女坐在電腦前,翻著眾人痛心疾首的謾罵,一邊與好友聊天——

“為什麼要寫這麼報社的文?”

“壞人長命百歲,好人不得善終,這世界不就是這樣嗎?”

“我沒有偏激呀,隻是,總是在做一個夢……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

螢火像星河一般散開,水麵重新暗下來。

蓮花依舊亭亭,花葉稠疊,清風陣陣,明月徘徊。

懷柏早已淚流滿麵,她終於想了起來,這兩世的蹉跎與錯過。

不怪乎她會寫下那個故事,那不是特彆編造惡心人的,而是殘存在她腦中慘痛的記憶。

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悲劇。

原來如此。

若非鳴鸞用輪回鏡逆天而行,也許她就隻當這是一場噩夢,一個可笑的故事了。

也許她就那樣孤獨地活在異世,偶爾午夜夢回,看著被淚沾濕的枕巾,也隻當是虛妄。

原來,這方世界,才是她的歸鄉。

而她以為的命中注定,不過是血淚之後的久彆重逢。

不知不覺,明月西沉,天漸漸亮起來。

懷柏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出蓮池,轉過一道彎,溪流旁桃花下,三個少年正在聊天。

日光照耀,溪水粼粼,桃花飄落。

他們似有所感,轉身望向了懷柏,在看見她鬢角的白發時,眼裡閃過傷懷。

趙簡一往前一步,微笑著朝她伸出手,“小柏,我們回來了。”

明英眼眶發紅,“讓你久等。”

容寄白:“這麼多年……辛苦了,以後,我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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