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念:“扇思一枝發。”
又一陣大笑,笑完之後她說:“這個卷舌與平舌,鼻音與邊音,你這輩子沒指望分得清了”
李和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何芳的笑點。
李和平常也把“飛機”念成“灰機”,“刺殺”念成“自殺”,“華豐”念成“發瘋”。
回到家,何芳洗了把臉,趁著菜場沒關門,趕緊去買菜,又給李和接了盆水,“你也洗洗,把襯衫換了,都汗的濕透了”
李和擦了把臉,把毛巾擰乾,掛在繩子上,“我去李老頭那看看,多做點飯,晚上跟他喝一盅”
李和剛進門,從屋裡竄出兩條身影,一個勁的要往李和身上撲。
當初的兩條小狗崽子已經長成了大狗,比李和的膝蓋還高。
因為李和一直待學校時間比較多,索性就放到李老頭這裡給他做個伴。
長的跟靈堤犬差不多,但是靈堤犬除了跑的快一無是處。
幾千年的優勝劣汰,才成就了sd細犬,老話也說耐力好跟馬跑,雖然不是跑的最快的,但是確是捕獵好手,追兔子幾個彎拿下了。
進到院子,大門拐角亂七八糟的堆了一些瓷器和碎雜。
還是一如既往的悶熱,逼仄的房間裡吊扇又在呼啦呼啦地響,李老頭正光著膀子用括刀認真的修補瓷器,抬頭看了一眼李和,“我沒聽見狗叫,就知道你回來了”
李和拿起一個修好的瓷器,一些釘子分布在瓶子身上,“這個補的太好了,真是受累”
李老頭白了李和一眼,“這叫鋦補,有幾道裂縫,就有幾道衝,每道衝的兩端用釘補好,本來應該用黃銅釘子的,可惜找不到,就用鐵釘湊合了”
李和看的出神,隻見李老頭放下括刀,先用繩子固定碎片,再在接痕兩側的鑽眼部位,抵緊鑽杆,來回拉動小弓,然後將鋦釘嵌進釘眼,仔細錘實敲緊,最後塗上糯米漿和骨膠。
李和好話不要錢的送上,“李師傅你真是行家,佩服,佩服”
“這門手藝快失傳了吧,記得隻有故宮還有幾位老師傅會,景德鎮還有沒有傳人我就不知道了,所謂碗內不見釘痕,盛湯盛水不漏,說的就是鋦補”,李老頭歎口氣,說完又站起來拿了張紙給李和,“這是我給你列的單子,上麵都是好的,看不真的都給你扔院子裡去了,改天讓蘇明拉走,還有不少大家具,趕緊弄走,太占地方了。”
李和拿到手裡一看,不知道哪裡撕下來的作業本紙,看了眼屋裡,又看了看院子,失望的道,“李叔,不能這麼多假吧,我這屋子都快被你扔空了”
李老頭剛沒喝完一口水,急忙咽下去,沒好氣的道,“你還不知足,瓷器、玉石先不說,就是屋裡的紫檀沉香許多人一輩子都積攢不來,你啊,就是遇著了好機會”
李和一聽這話,疑惑的指著院子的那個大圓桌道,“我不是這意思,那桌子那麼沉,應該是紫檀吧,我親自去的,賣家還說是明清的,祖上傳下來的,怎麼可能不是呢?”
李老頭癟癟嘴,“你懷疑我眼光?要是能錯了,我眼珠子扣給你,這個是黃檀,跟紫檀差了十萬八千裡。真正的明清紫檀鳳毛麟角,雖然這件不真,不過你另外兩家屋子倒是收了幾件真的,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賣乖”
李和最後又不甘的抱著僥幸心理問,“真的大部分是假的?”
得到李老頭確定的答案後,李和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雖然知道有許多是真貨,但是完全沒有達到心理預期,接近三年的時間,費了20多萬,居然有三分之二是假貨,這個打擊有點沉重。
出門的時候,朝著一個梅花瓶子重重的踢了一腳,還不解氣,又高高舉起,朝地上狠狠的摔了去。
李老頭沒吱聲,搖搖頭,小聲罵了句,“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