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木麵前不在意的阿玉其實很在意這個事兒。就在知道這個消息沒多久, 久不出門的阿玉再一次騎上了他家那匹駑馬, 開始往西去了。
快馬飛馳,坐在馬上的阿玉難得的又開始興奮了,這有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這樣單身單馬, 飛馳天下?多少年沒有這樣手持長劍,一身凜然?富貴權勢, 地位名聲, 看似一步步的在往上走,可與此同時卻束縛住了他的手腳,束縛住了他的心,終於,他又走出來了!在這遼闊的天地間馳騁,為一個目標,奮力而行。
“駕。。。”
鹹陽的夜色其實一點都不美, 即使這個時候的鹹陽草木豐茂,山林圍繞, 可這裡處處卻透露著粗狂的味道,和趙國的精致細膩區彆頗大。街道上衣衫斑斕的雖然也多, 可嚴謹的黑色甲衣衛士,卻讓這一座城帶上了幾許鐵血,幾許冷然。
阿玉走在街道上, 想到的第一個念頭,不是什麼尋客棧,也不是什麼和氏璧, 而是律法,他有那麼一種衝動,想在第一時間弄明白秦國的律法,想將這個也帶到後世去,讓更多的人看看,這兩千年前的法製是個什麼模樣,讓那些所謂的磚家們明白所謂的法律精神起源到底該歸屬於何人。
因為二十級軍功等級製度,街上的行人隻要看服飾和頭飾,就能分辨出等級。想裝逼打臉都得先換個身份偽裝。因為各種法律法規製定的細致,連屋子尺寸都有一定之規,所以隻要看街道兩邊的屋舍,你就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麼樣檔次的社區。走近布滿官府的街區,你還能看到一群學室子弟。
是的,在大秦,已經有了官府組織的有目標性的掃盲。是這個時代識字普及率最高,也最全麵的國家。在這裡隻要你有功勳,隻要你有一定的軍功等級,有官府職稱,就有一個學室上學的名額。而且條件還不算高,一般尋常的人隻要肯拚,也能有機會得到。
而未來,這些學著秦國律法成長的學室子弟畢業之後,就會分配到大秦各處,成為最底層的秦吏,並逐步成長,成為大秦這一架精密儀器般高速運轉的國家最普通的,最基礎的零件,並周而複始,教導下一代的秦吏。
這樣的秦國,隻是一眼,就讓阿玉迷醉,在秦墨幫忙尋到的零時落腳點住下,每每看向那整齊規整的街道,行列有序的行人,他都有一種衝動,想讓這個大秦加快步伐,想要這個國家穩步延續,想讓秦成為這個世界華夏的符號。
因為這個,阿玉突然對於自己這會兒就將和氏璧弄走有了猶疑。這秦國為啥要將這和氏璧送回趙國?阿玉不清楚緣故,可就他的政治嗅覺告訴他,這裡肯定和前些年接二連三的戰爭有關,和秦國未來的國家策略有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拿走了和氏璧。。。那是不是就會讓秦國的謀劃落空?從而失去什麼機會?
“怎麼了?這裡不好?不該吧,這裡可是咱們墨家弟子中離著官衙最近的一家了。還是住著不習慣?”
或許阿玉的表情有些讓人摸不透,看不清,那墨家的弟子看的有些燒腦,所以忍不住著腦袋,一臉的疑惑的問了出來。
這讓阿玉怎麼說?他心裡的打算可是從沒有對人說過,不說這事兒危險係數有多少,就是光一個懷璧其罪的理由,也足夠讓他閉緊了嘴巴。
“沒什麼不好,隻是這裡。。。和其他幾國太不一樣了,我看的有些。。。軍功等級製度顯然很有用,看看這些街上的行人,精氣神都不一樣。”
將話題放到這個理由上顯然是戳中了這秦墨弟子的癢癢肉,立馬樂嗬嗬的點頭說道:
“可不是不一樣嗎,往日我們總覺得法家的弟子有些太過死板,不怎麼好相處。甚至覺得這法家是將百姓當牛羊般奴役,是苛政。可隻有到了秦國,看到這真實的現狀,才會明白,這世上就沒有不可用的學問,哪怕是苛政,也要看放在哪裡。真到了這軍功的問題上,法家比其他的幾家都有用。有了這些人,什麼搶功之類的幾乎不可見,斷案甄彆也彆有章法,如此一來,哪怕是那些服役的奴隸,也有翻身的希望,我都聽說過好幾起立功贖罪的事兒了。如此一來,也怪不得秦國兵士勇猛。城郭相連,百姓互保,雖說對我們墨家遊俠什麼的,頗有些影響,可同樣的,那些偷盜之流也幾乎絕跡,不說大治,好歹日常出門也算是安全了。”
秦墨多是秦國子弟,能在彆家麵前說一說秦國的好,說一說秦墨的好,那幾乎就是本能。叨叨叨的連著說了好一會兒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對著阿玉討好的恭維起來。
“這,這秦國如今如此模樣,你們雜家,嗯,特彆是秦玉你也是功勞不小的,那些農事上的事兒,若不是你,如今也不會增產如此之多,聽說經過農家的改良,在鹹陽邊最肥沃的土地上,冬麥已經有了四石半的產量,甚至還有增加到五石的可能,若是這整個秦國都能提增到如此地步,那一石半的稅負還算啥?根本就不是負擔了。咱們秦國,隻要戰時斬首一級,就能成公士,到時就能得田一頃,宅一座,仆一人。。。哎呀,反正隻要你敢拚,啥都不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