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結侶大典(1 / 2)

嫁給龍傲天 張源起 7634 字 4個月前

兩月後.

元月一日.

紅日破曉,一聲長鐘在整個北山敲響,使得這片被雪覆蓋的斷崖山群從晨昏中複蘇,撞出漫天絢麗的極光。

刹那間,無數盞正紅燈籠亮起,延綿整片領域,山穀下亮起了點點紅光,高樹在雪中抖擻,落下一陣一陣的雪雨,激起了淡淡的白霧。

“咚——”

鐘聲再響,整個徐家都動了起來,穿著曲裾深紅古衣、頭梳朝天髻的侍女垂首快步走過長廊,像紅色的溪流,十步一人,占滿了所有的長廊、棧道,還有一批直朝著西麵蒼山山巔而去,把還在睡夢中迷迷瞪瞪的莫恙撈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要結婚了嗎?”

莫恙做了一晚上被架起來和公雞結婚的噩夢,所以被這些漂亮小姐姐輕柔抬起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任憑她們動作。

他的衣服已經不用再扒,莫恙隻穿著一套裡衣睡覺,這本就是給他準備的婚服內襯,她們稍微理理就平整了。一侍女半蹲輕舉托盤,另外幾人便擺弄莫恙身體,一層一層給他穿好了這套深紅、繁複的繞襟深衣,衣擺拖地,袖口極寬,外罩一層鮫紗,紅如流火,纏著淡淡的金色。

這件婚服是燕氏遺留下來的,那些金色的線染了神帝的血,百鬼不侵身,譬喻天子對愛侶的保護。

如今染的自然是燕淩雲的血。

穿上這件婚服,莫恙忽而顯出讓人目眩神迷的昳麗來,仿佛被紅衣勾起了所有的色彩,美得叫人心驚。侍女輕輕用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他的臉色紅潤,一呼一吸都好像呼出熱熱的氣息,還會用臉蹭一蹭熱毛巾,又軟又溫暖,任誰不想抱住他的身體,與他親近溫存,壓進更深的暖裡。

可惜從這一日起,除了他的道侶燕淩雲,沒人再有這樣的資格。

莫恙坐在梳妝台前,侍女給他梳頭發。

前日嘗試來嘗試去,最後還是決定就把他的頭發用紅繩束在腦後,紮個蝴蝶結。

簡單但最適合他。

莫恙歪在座椅上,昏昏欲睡,晨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看見外麵連綿的雪山,還有蒼鷹盤旋,安靜發呆。

他已經兩個月沒有和燕淩雲見麵了,那次家宴後,莫恙就被接到新的房間裡,長老告訴他按周朝的禮法,他們要開始為結侶大典做準備,暫時不能見麵。

做什麼準備呢,第一是學舊周密文,預備著結侶當日朝天敬告。

二是泡澡,不過不是在房間裡泡,是去徐氏密地,血脈聖靈池裡沐浴。

這也是流程之一,血脈聖靈池是舊朝遺留下來的聖物,分陰陽二極,莫恙和燕淩雲是陰陽兩重交替著泡的,也就是每人都泡足了三十天陽麵、三十天陰麵,在裡麵吐納修煉,提升血脈。沐浴時還要通過侍女交換心頭血,灑在池中,讓氣息充分浸染。

守門的是個大乘後期大圓滿的枯瘦老者,一旦走出血脈聖靈池的淵底,立刻就會招至飛升雷劫,莫恙每次出來,老者都會淡淡撇來一眼。

有他在,泡澡的時候莫恙也不敢偷偷遊去燕淩雲那邊,老老實實呆在了自己的石洞裡。

他沒有燕氏血,血池對他的作用沒有那麼大,相反,燕淩雲已經憑血池突破化神後期了。

唯一就是泡了這麼多天,莫恙身體深處已經徹底打上了燕淩雲的印記,身體也被養到極致,血氣充盈,狀態達到巔峰。

除此之外,莫恙每天在塢堡裡,要麼打坐練劍,要麼發呆和996下五子棋。

他私下也大不敬呼喚過師父的名字,告訴他自己要結侶了。

因為鄔裕曾經和他說過,仙尊仙力無邊,五洲有人直呼他的名諱,就會被他注意到,但這麼多天過去,莫恙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

腦海裡那一縷分神也從不理他。

莫恙心裡悵然若失,想著自己什麼時候突破化神,回去看看。

……

紅日漸漸升起,穿扮一新後,莫恙坐上鸞車,被送去了南麵破雲山山巔的祭塔。

黑塔共有八十一層,他跪坐在最高層,身邊沒有彆人,隻有一處古老祭壇和八十一片玄青書。

莫恙要把這八十一片玄青書上的密文念誦出來,然後一一燒掉,這些密文可以直接溝通天道,可惜現在燕北無人能夠運用自如,因為它太過古老。句子沒有語法,隻有意思,是死的,所以莫恙一句也不能錯。

比如萬一本意是對天道喊爸爸,他傳達錯變成“我是你爸爸”,那就出大問題了……

八十一片,每燒掉一片,莫恙就覺得身體被注入一道暖流,如被俯瞰,玄而又玄,卻有什麼輕輕把他束縛住。

在某一刻,他忽而感覺到了燕淩雲的位置。

莫恙一愣,但的的確確那是燕淩雲在的方向,自己在南,他在北。

太神奇了。

除此之外,他和燕淩雲的好感度也快刷到召喚神獸的地步,在這隨時可能分散的茫茫五洲,無疑是個很好的消息。

莫恙一邊胡思想亂,一邊安安靜靜燒玄青書。

鐘聲相伴,太陽傾斜,不知不覺,外界就從晨陽變成了夕陽。

這時候,莫恙的八十一片全部誦完燒完,一片不留。

該去結侶大典了。

*

北山極西,是整片斷崖群的最高點,從山巔往北,幾可眺望那遙遠天際高高聳起的妖域高原。

戈壁黃草,長風回蕩,嘯聲如大地呼哀,磅礴而有力。

寄西山向深淵上空傾斜,山巔不過方寸之地,早已擺好了結侶所用物什,其餘長老、弟子全都遠遠隔著絕壁深淵,在戈壁那邊與他們相望,紅日從他們那邊落下,照得他們的影子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像古樹、像陰靈,或是飛漲的蓬草,熱鬨卻又寒冷。

燕淩雲早已站在山巔,劍懸腰間,婚服被狂風吹亂,眼中凜冽如日出金陽,朝上伸出手。

莫恙從鸞車跳下,禦空落到了山巔,輕盈無聲,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裡。

燕淩雲看他許久,幫他理了理臉側的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