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2)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溫綸義憤填膺地道:“你又說什麼瘋話!師父沒有奶!”

許清木微微歎氣:“倒也不必這麼鄭重其事地解釋。”

溫綸愣了一下,感覺自己才像是個傻子,又要發作的時候,外麵突然又傳來有人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後是個小道士驚慌的聲音:“又……又來了!綠總……不是,黃總又來了!”

一群人立刻又慌了,沒空再討論奶的問題,全都望向了溫綸。

溫綸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通紅,不自覺地縮起脖子,顯得異常局促。

許清木看著他,淡聲道:“不是想當掌門嗎?麻煩來了不去解決?”

溫綸嘴唇動了動,但沒發出聲音來。他今天比以前更不敢出頭,畢竟以前還有嶽野鶴在,現在,他真的一點底氣都沒有。

許清木有點失望地搖搖頭,心道看來嶽野鶴跑路以後,自己短時間可能真的很難脫身了。

於是許清木伸手推開了這群慌張的小道士,徑直往外走,剛到三清殿門口就對上了黃老板。

小道士們躲在殿內探頭探腦地看,沒一個人上前。

黃老板昨天摔傷的部分貼上了紗布,嘴有點腫,但不妨礙他的吊梢眼和以前一樣很凶。

許清木漫不經心地玩著自己的手指頭,說:“今天又要找什麼麻煩?直接走流程,我們早點結束。”

那雙吊梢眼看著許清木,片刻之後,突然變得通紅,五大三粗的壯漢,盯著許清木湧出了兩行可憐的熱淚。

“???”許清木一臉一言難儘,“有話好好說,你哭什麼,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

黃老板張口,原本是門牙的地方現在黑洞洞的,那樣子太滑稽了,許清木差點沒忍住爆笑,用力吸了一口涼氣,好歹是沒有笑出聲。

黃老板張開漏風的嘴,艱難地說:“噗是我要付,太痛了忍噗住。”

這一次,躲在後麵的小道士們倒是都忍住不住了開始笑,許清木乾咳兩聲,回頭對他們揮揮手讓他們散開。

小道士們繼續探頭探腦地偷看,許清木隻好帶著一臉倒黴相的黃老板去了客堂,給他倒了杯綠茶,讓他慢慢說。

黃老板看了眼綠茶又一臉幽怨地推開。

許清木略有些歉疚地把茶拿開,換了杯白水,道:“彆委屈,看樣子你也不是什麼專一的人,也不吃虧。”

黃老板努力克製住自己漏風的嘴,把話給捋清楚了:“那是以前!我和她結婚以後就收了心,是想要和她好好過日子的!她倒好,給我戴綠帽子,一次還兩頂,勾搭了我身邊的兄弟就算了,連樓下理發店的Tony都不放過。你知道吧,我昨天回去的時候,正抓個現行!我親眼看到……”

“差不多行了。”許清木在腦子裡搜尋了一下現世的語言邏輯,說,“這裡不是居委會,不負責解決感情糾紛。”

黃老板緩了緩自己的怒氣,這才可憐巴巴地說:“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就想問問,你……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真的有什麼東西,跟著我?”

許清木道:“她說她是你大姐。”

黃老板猛地長大了眼睛,結巴道:“大、大姐?”

許清木點頭:“她說去世的時候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麵,一直很擔心你,所以一直跟著你,就看到了尊夫人……”

黃老板的心思瞬間就從綠帽上轉移了,愣了一會兒,突然又眼眶通紅,這一次不是痛的,是真的非常動情傷心,忍不住就開始哽咽著講起了自己的事情。

黃老板父母去世得早,姐弟倆相依為命,一直感情很好,直到黃老板遇到了現在這個妻子。

他大姐和他妻子相處得不好,黃老板為了維護妻子徹底和大姐鬨翻了。後來大姐遇到車禍意外,他為了妻子高興,賭氣沒有接大姐的電話,於是錯過了和大姐見最後一麵的機會。

這些年黃老板也很愧疚,但人死不能複生,他什麼也不能做,隻是一遍遍地後悔,一遍遍地想,大姐肯定恨透了他,以後就算是死了到了地下,也不願意見他。

而現在,許清木卻告訴他,大姐不僅沒有怪他,還因為擔心他,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他心裡的悔恨和愧疚更加洶湧地漫了出來,讓他控製不住地痛哭流涕。

許清木又說:“你身邊還有些臟東西,她一直在護著你。”

黃老板更加崩潰,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等哭夠了稍微能控製住自己,他才說:“道長,能不能再讓我見見大姐,我想和她說點什麼,還想,為她做場法事。”

許清木瞥了他一眼,說:“你為了你那個什麼破樓盤,在我的小道觀找事一個月了。你覺得,我看上去是那麼不記仇的人嗎?”

黃老板慌忙抹了一把眼淚,站起身深深鞠躬,聲淚俱下地道:“道長,那個樓盤,我也不是主要投資方,我可以馬上撤出!還有,您要什麼供奉都可以,我……我願意幫您重新修葺淩雲觀,給三清塑金身,隻要您答應……”

“算了吧。”許清木滿臉嫌棄地道,“現在的這些匠人啊,手藝差了太多,越修越毀。”

黃老板有點急了,腰直接彎成了九十度,繼續期期艾艾地說:“我真的……這輩子沒什麼心願了,我就想再見大姐一麵,希望她能走得安心……不管我做了什麼錯事,她是無辜的啊,求您讓她安安心心地走,您是修行的高人,必定大人有大量。”

許清木斜斜地瞄了他一眼,說:“我真的很記仇。”

黃老板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隻是悲傷地看著許清木。

許清木瞄了一眼躲在黃老板大姐那半透明的魂魄。

她是個看上去很膽小而且和善的中年女人,從許清木第一眼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很害怕,隻是小聲地說著自己沒有惡意,說著自己生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