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發表(2 / 2)

溫綸趴著狠狠地捶地,然後徹底瘋了。對一個修行之人最大的懲罰莫過於抽走他的靈力和被逐出師門,這意味著他以後在玄門什麼都不是了。他涕淚橫流,瘋狂亂喊亂叫,怎麼都不肯走。

眾弟子這才慌慌張張地上去拉他,不讓他繼續發瘋。誰不想給他機會呢?都是一起長大的,誰也不想看他這麼慘,但這次他不僅僅是犯糊塗,他的錯太嚴重了。

許清木聽得糟心,根本不想管這爛事,走得更快。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許清木一個人走到了黑暗的後山山崖邊,看著一輪明月發呆。

不知道多久以後,身後傳來了響動,許清木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來的人是宋玦。

過了一會兒,宋玦的聲音就在他的身邊響了起來。

宋玦說:“不用報警嗎?”

許清木道:“報警也沒用,他還不上錢。我給他的懲罰,對他來說比報警嚴重多了,江湖事江湖畢,我們自有我們的處理規矩。”

宋玦頓了頓,又說:“如果實在是覺得太難過的話,可以說出來。”

許清木勾了下唇角,淡笑著說:“笑話,我為什麼要覺得難過?”

宋玦沒有出聲,隻是無言地看著他。

許清木盯了宋玦一會兒,又歎口氣,說:“行吧,我認,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許清木想起了一點兒他的前世。

那時候也和現在一樣,玄門各大家族和宗門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叫做玄門聯盟的組織。他們把自己叫做正統,名義上維護正道,實際上這個聯盟裡不乏欺世盜名之徒。沒見著他們維護正道或者好好修煉,就整天黨同伐異、爭權奪利。

那個聯盟和現在的玄門協會如出一轍,一千年了,這些人並沒有太大的長進。

而那個時候,許清木突然冒了出來,無父無母無師門、不屬於任何家族的一介散修,卻有著天生仙骨和卓絕的天賦,年紀輕輕便一戰成名。

聯盟希望能收服他,但他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根本不想理那個聯盟的規矩和約束。他心中自有正道,才不管是誰家的地盤,若是讓他見到不平事,他想出手就出手。他也不管惹到他的人是誰,反正讓他不高興了,他想打就打。

所以許清木的仇家不少。但那些人恨他又乾不掉他,就時不時給他找些小麻煩,或者天天聚在一塊兒開會以正統的名義罵他。

許清木也煩了,為了和所謂的“正統”互相膈應,他占了淩雲山的山頭,創建了淩雲觀,專門就收留一些正統所不容的怪人。

他們不守所謂正統的那一套,他們劍想怎麼舞就怎麼舞,道想怎麼修就怎麼修,他們自在隨心,天地任遊,無拘無束。

後來,許清木被雷劈死了,但淩雲觀還在。即使是因為典籍遺失,曆代掌門並不知道淩雲觀的由來,也也從未丟棄初心。直到如今,淩雲觀也沒有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同流合汙。

所以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淩雲觀始終是許清木心裡的一方淨土。他嘴上說著不想帶孩子,可實際上,他對淩雲觀的每一個弟子都儘心儘力了。他重活一世的每一天,都因為淩雲觀而感到自在。

而現在……溫綸的所作所為,讓他感覺到了背叛。

他真的很討厭背叛,有那麼大的反應,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難過。

他不知道宋玦是怎麼看出來的,反正這會兒他瞞不了了,就索性往地上一坐,雙手撐地看著天,晃悠著兩隻腳說:“行了,你想笑話我就笑吧,我就是心裡不舒坦,就是難過。反正今天沒力氣和你爭,你贏了你贏了。”

宋玦坐在輪椅上,就比坐地的許清木高了許多,他默默地看了許清木一會兒,目光像是鍍上了月光的輕淺,變得格外溫柔。那溫柔像是深不見底的湖,輕而易舉就能將人溺斃。

許清木心裡沒由來地緊張。

宋玦低低地說:“我小時候,父母走得早,我自己腿有殘疾,所以,在家族裡很不受重視。”

這是宋玦第一次說起自己的私事,許清木不自覺握緊了拳,安靜聽著,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宋玦目光落在遠方,繼續說:“那時候,我姑姑一直很照顧我,在家族裡我隻信任她。後來……我長大了,進入了公司,我才知道她一直以來隻不過是想要我父母留給我的股份罷了,很多次我在董事會腹背受敵,都是因為她。而且,我漸漸發現,比起彆人,她更恨我,公司很多人可能隻是希望我能退出,但她好像希望我能消失。剛認清這一點的時候,我也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宋玦一點兒表情都沒有,語氣也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說彆人的事情。

但這樣……許清木更難過了,他嘴唇張張和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宋玦反而望向他,笑了,然後突然伸出手,在許清木的腦袋上輕輕摸了兩下。

許清木頓時渾身僵直,目瞪口呆地看著宋玦。

宋玦繼續溫柔地看著他,說:“所以,小朋友是要受點挫折才會成長的。我是這樣,你也是。”

許清木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子瘋狂發燙。

肯定紅得不像話了,許清木想。

但這月光並不明亮,很好地掩飾住了他的不對勁,他喉頭動了動,猛地壓住心臟的亂跳,突然從地上彈起來,炸毛道:“從來沒有人敢摸我的頭!還有,你說誰是小朋友?和前世加起來我比你大多了。”

宋玦就笑,說:“哪有你這樣算的,就算是有前世,前世我也比你大。”

許清木站定想了想,要是宋玦真是那個他一想起來就頭疼的黑衣男人,還果然是前世今生宋玦都比他大。

但許清木不認,不知道怎麼又有了和宋玦吵架的力氣,冷笑一聲說:“胡說八道,你有什麼依據你比我大?”

宋玦上下看了許清木一眼,說:“不用依據,我能感覺到我比你大。”

許清木也上下打量了一眼宋玦,然後說:“那我還感覺我就是比你大呢。”

雖然這吵架內容實在是過於降智,但二人還是認認真真吵了半天,然後在一個奇妙的時間節點,又突然同時頓住。

二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他們要大晚上,盯著對方,大來大去地吵了半天?

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