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動作,凍得蘇鏡言這次是直直的打了個哆嗦。
脖子可是人最脆弱的地方,連接著各個脈搏,隻要隨隨便便的用一下勁,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嗬。
男人用一副像是在認真的回憶著自己到底都收藏過的表情,眸子微微動了動,閃了閃光。
渾身帶著一股子形容不出的興奮感,聲音嘶啞中還帶著幾分藏不住癲狂,回答,“挺多的,什麼都有,看到喜歡的就會收藏。”
貓的屍骸,狼的眼睛,蛇皮,虎皮,......
嘻嘻。
蘇鏡言若有所思的眼睛眨了眨,心裡就像是有一個專門記東西的小本本,暗戳戳的記住男人的喜好。
趕忙又問好了好幾個關於男人生活的問題。
諸如“平時的娛樂活動”,“喜歡吃什麼菜”“最愛乾的事是什麼”......就跟個做問卷調查一樣,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問下去。
男人也十分有耐心的一個個回答。
在男人回答完新的一個問題,話音落下的刹那,突然,蘇鏡言小鹿眼跟著顫了兩顫,將嘴裡的那口粉咽下去以後,就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裡麵的肉壁。
就像是心裡在做著些什麼心理鬥爭,有什麼話想要說出來,卻因為某些原因卡在嗓子眼裡,半天沒有吱出半句聲。
蘇鏡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神有些飄浮不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心虛的開始左右環視,就是不敢去看男人的臉色,看似無意,但實則有心的問出了他心裡麵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嗎?你的戀人呢?”
說完,蘇鏡言又覺得自己問得實在是欠妥當,誰會在剛認識沒超過一個小時的情況下就開始自報家門。
也正因為如此,讓蘇鏡言心虛得厲害,尷尬得快要無地自容,甚至有些懊惱,怎麼真的什麼話都問出來了,太沒點逼數了。。
更何況他話裡的目的性也太強了,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蘇鏡言的頭也因此低得更加厲害。
男人聽到他的話,神色頓了頓,連同著放在蘇鏡言脖子上的那隻手也跟著慢慢的往下挪,居然慢慢的抽離了出來。
蘇鏡言感受到脖子上的變化,心下陡然一沉,心口緊了緊,屏住呼吸。
但男人的手卻最終停在了沙發上,但並沒有完全放開蘇鏡言,而是繼續貼著他的皮膚。
隻不過,此時此刻的男人,再看蘇鏡言的眼神卻也因為蘇鏡言剛剛的那句話跟變得怪異起來,眼睛裡麵閃過一絲什麼情緒,然後用一種很是複雜的表情繼續盯著蘇鏡言看。
男人眼中的病態和癲狂不減,卻又好似多了些什麼東西,克製著,又或者說在壓抑著什麼東西。
甚至就連男人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幾近炸裂起來,看起來十分可怖。
很可惜,蘇鏡言沒有發現這一點。
男人垂眸片刻,看著旁邊略顯緊張和焦慮的青年,眯了眯眼睛,單音節的回答了一個字,“嗯。”
算是回答了蘇鏡言的第一個問題,同樣也算是肯定了自己單身的事實。
蘇鏡言一聽,心下一喜。
立馬就興奮的轉過身,去看男人的臉,喜形於色,沒有半分矜持,反複確認道,“真的嗎?”
他說完之後,怕也是注意到了自己此時的反應好像表現得有些過於興奮,便立馬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裝作假意的咳嗽了兩聲,斂了斂目光。
隻不過他臉頰旁邊的紅暈還未散去,又因為實在是激動,時不時向男人投入打量的目光,好幾次跟男人那副若有所思的眼神對視上。
蘇鏡言簡直羞恥心爆棚,立馬坐直自己的身體,把自己的動作強行扳回最初的姿勢,撇了撇自己的腦袋,努力做到抑製住自己的興奮不去看男人的臉。
太丟人了!
怎麼今天丟人了這麼多次!
男人看著蘇鏡言因為羞恥而導致跟著泛紅得耳朵和脖子,眼神變了變,露出了赤.裸而又極具侵略性的目光。
他的心裡更是泛起了不同於昔日,看到美麗的東西就興奮得想要做成標本的波瀾。
就像是有人明明隻是簡單的丟了一塊小石子,卻讓整個原本波瀾不驚的湖泊都開始泛起漣漪。
男人頓了頓,眼睛出現了短暫的呆滯,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的位置。
嗯,沒有心跳,所以沒有心臟。
但是這個地方卻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一樣,讓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的叫囂著,如癡如醉,甚至甘之如飴。
這是他前所未有過的體驗。
不壞,甚至帶著幾分歡喜,甚至是......
甜蜜?
男人一震,原本因為思考而失焦的眸子又重新聚焦了起來。
這一瞬間,他看向蘇鏡言的眼神變得十分奇怪。
這個眼神帶著幾分審視,又像是難以置信,就好像他在心底認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男人看向蘇鏡言的眼神更是複雜萬分,但他的眼睛裡又參雜著什麼東西,就好像男人並不是第一次看到蘇鏡言一樣,他對蘇鏡言十分熟悉。
這種審視的眼神,就好似看到自己養的小白鼠突然做出了反常的舉動,然後讓原本對他並不感冒的主人一下子對他產生了興趣。
蘇鏡言對於男人的眼神的變化全都一無所知,張開嘴,飛快的將碗裡的最後幾口粉,大口大口的全部吃進去。
但最後一口實在是太大了,害得他一下子就將自己的腮幫子鼓得老大。
更搞笑的是,此時此刻的他,因為剛剛的緊張和興奮,麵上還有一股子沒有褪下去的泛紅。
這下可好,他的臉一下就變成了一個猴子屁股,又大又紅,看起來十分好笑。
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忍俊不禁。
蘇鏡言自己都有些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笑聲。
他有些艱難的咀嚼著嘴裡麵那大口包住的食物,一隻手拿著碗筷,一隻手捂著嘴。
可能是為了緩解尷尬,他蹭的一下就從沙發上坐起身來。
用裡麵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話,“我吃完了,我現在就去洗碗。”
然後就頭也不回,一個健步,完全不敢去看男人的臉色就直接往廚房的位置衝。
就跟乾了什麼壞事不敢告訴自己家長的小屁孩,欲蓋彌彰的飛快的逃離現場。
男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眼珠子隨著蘇鏡言的移動而移動,轉動的速度十分慢,麵上也沒有表情,就跟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還在動,男人簡直看起來像極了沒有生命力的木偶人,再加上他的臉色十分慘白,嘴唇也沒有半分血色,完全就跟醫院太平間裡的屍體有得一拚。
怕不是蘇鏡言覺得實在是尷尬,有些不敢從廚房裡走出來麵對現實,洗個碗都硬生生的在廚房磨蹭了半天。
男人的目光慢慢的從廚房的位置收回,慢慢的挪到了剛剛被青年坐過的那一塊沙發上的褶皺上,頓了頓,用手在上麵摩擦了一下,還有剛剛那人的餘溫。
就好像,這原本清冷到沒有一絲的房間,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個人,平白增添了幾分煙火味。
讓周圍本該嚴謹到連沙發褶子都不該留下的房子,看起來多了幾分家常。。
男人的右手慢慢的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著自己情緒的一個變化。
這是一種令他完全說不出來,甚至是形容不出的滋味。
-你想殺了他做成了標本嗎?
-想,但這一次,我突然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