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縫紉機的情況下, 魔偶哪怕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晝夜無休的工作,進度也是非常緩慢的。
不過也正因為魔偶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隻要提供魔力就晝夜無休的工作,在感恩節之前, 他們足夠完成所需要的所有演出服裝改製。
斯特蘭奇木然地看著卡奧斯利用聖殿的魔力術式對這個戰鬥力為零的魔偶進行參數調整, 以便讓對方的動作變得更加靈巧, 飛針走線的速度可以加快一些……他覺得麵前的場麵格外缺乏真實感。
他是維山帝的秘術師, 如今的至尊法師,紐約聖殿眾望所歸的執掌者, 阿戈摩托之眼的守護人。總之, 斯特蘭奇醫生今天的學習內容除了進度毫無進展還被抽腫了手背的的擊劍之外, 就隻剩下了學習如何指導一個自律式人偶縫製服裝。
……彆開玩笑了好嗎這場麵也太魔幻了!
他有些煩躁地翻出書來看,看幾眼就抬起頭注視著費爾南多一邊寫作業一邊順手指點著自律人偶縫衣服,那些神秘學領域的魔力切割刀和煉金材料的邊角料如今都成為了衣服上的道具, 頗有一種大炮打蚊子的超現實主義風格。
斯特蘭奇覺得他如果繼續呆在這裡的話估計要自己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一小時之後, 終於解決掉一份作業的費爾南多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才發現他的便宜學徒靈魂早就不知道神遊到了什麼地方,隻剩下一具身體飄在空中閉著眼睛打坐。
天色漸晚。
史蒂夫·羅傑斯雖然從不曾設置過門禁,對他也有著看待一個成年人時所具備的尊重和理解, 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會等到他回來才熄燈睡覺。這個作息過於標準的二戰老兵無論什麼時候睡覺第二天都會雷打不動地在同一個時間裡早期, 悄悄在桌上放好早餐帶上門, 再以讓人看得出殘影的速度晨跑,久而久之, 卡奧斯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讓人每天晚上都開著燈等待自己遲歸。
“你其實沒必要這樣。”
卡奧斯曾經一度忍不住提醒:“卡瑪泰姬和這裡有時差, 而且在魔力能夠反哺精神力的情況下, 魔法師調節自己身體健康的手段非常多樣,現在能打過我的人不多,你不用擔心這些……”
“你來到這裡之前,他們希望我能夠成為你關於如今這個時代的領航員。雖然我從未托大到自己能夠去指引一個大魔法師,但最起碼我可以分享一些‘如何適應時代’的親身經驗。”
史蒂夫眨了眨湛藍色的眼睛:“哪怕是作為尋常室友——四倍體力的超級士兵也不需要被你如此擔心,你還從來沒見過我的作戰狀態呢。”
在那一天之後,費爾南多·卡奧斯和史蒂夫·羅傑斯達成了微妙的動態平衡,他們的客廳裡永遠留著一盞燈,而卡奧斯也終於學會了用手機通知對方自己大概會在什麼時候回家以及……保持著雖然從未口頭聲明過但從未逾越的門禁。
就像是真正的監護人和被監護人。
這種感覺很奇妙。
這些過於規律又無用的相處法則,對費爾南多而言原本應該是一種禁錮或束縛,學生生活和每天都要完成的作業影響了修煉魔法的時間,社團活動更是毫無價值,但令他自己都覺得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切的一切並不那麼讓人討厭。
溫暖的、粘稠的、無法輕易割舍和揮去的。
就像一片曾經容納著萬物的無名之海。
卡奧斯收好自己的文具,發現斯特蘭奇還沒有要蘇醒過來的樣子,整個人表情一本正經的懸浮在半空,身體的周圍竟然連一個防護陣法都沒有籌備,短暫地思考過後,他從包裡掏出了一根馬克筆。
這種方法不會產生切實的傷害,又很有教育意義,我真是太聰明了——揚長而去的大魔法師如實想到。
*
在藏書室裡又琢磨了一遍如何拔出維山帝之劍,斯特蘭奇再度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時,夜色已深。這個時間裡費爾南多顯然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聖殿,現在估計早就待在羅傑斯先生的家裡,斯特蘭奇對於這個結果也並無意外,他舒展了一下長時間保持打坐姿勢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肌肉,空間跳躍到一間臥室裡,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個催眠術,進入了短暫而無夢的睡眠。
此處需要再度提及,維山帝的魔法師們大多苦修,為了在這種過於龐雜的力量之中保持平衡,也為了自己不向著其它危險的領域失墜下去,他們往往克製自己,自律又恪守規矩,日複一日進行著艱苦的修行。
也就是說,斯特蘭奇作為維山帝這一脈秘術師之中的代表,他的生活也如同其它法師一樣規律。
翌日。
短暫的睡眠之後,已經熟悉了魔法的神經外科醫生熟練地用魔法解決了洗臉刮胡子之類的一切流程,甚至都沒抽空往鏡子上看那麼一眼——他對一切儘在掌控之中的東西都有著絕對的自信,就像是有他自己出席的手術絕對不會出現意外,又像是簡單的清潔咒語也斷然不會出錯一樣。
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或者是巧合,斯特蘭奇在複仇者聯盟的基地裡受到了眾人激烈地……嘲笑。
斯特蘭奇帶著滿臉嚴肅的表情,左邊臉上畫了一隻烏龜,右邊是三子棋的棋盤,額頭上還用藝術字的字體寫著“MASTER”,整張臉被塗鴉得一點空位置都沒有,就連下眼皮上都被畫了一排的眼睫毛。
“上帝啊,你昨天是遭到了什麼詛咒嗎,還是說熊孩子大軍突然入侵了紐約聖殿。”
斯塔克笑得眼角甚至都沁出來一點眼淚,前任軍火商摘下自己的墨鏡來揉著眼角,邊擦邊看斯特蘭奇那張顯然一臉黑氣的臉:“這烏龜畫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而且你早上居然沒發現。”
史蒂夫其實本來想憋住笑,但是這實在是太滑稽了不是嗎:“我還以為隻有費爾會閉著眼睛刷牙洗臉根本不看鏡子,沒想道魔法師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這就是費爾南多乾的!”
斯特蘭奇咬牙切齒:“自從能夠開傳送門了之後我就一直是走空間通道的,昨天隻有他一個人來過紐約聖殿!”
“七百年的惡作劇經久不衰?”
克林特唯恐天下不亂地啃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得意洋洋:“按我的睡眠警覺程度就不會中招,如果有人站在我的床前注視著我我都會醒。”
“那你可能需要去醫院看看神經衰弱,我有不少在這方麵頗有建樹的同事。”
斯特蘭奇麵無表情地說道:“而且當時我的靈魂根本就不在身體裡,那和睡著了是兩回事。”
馬克筆的顏料又很難洗掉,斯特蘭奇借了複仇者聯盟的地方重新對著鏡子搓了半天,臉上都還帶著筆痕,最後還是娜塔莎看不下去找了點酒精和化妝棉,讓斯特蘭奇一點一點把臉上的塗鴉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