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會因此而感到疲憊,斯特蘭奇,就像是你總會不斷衰老直至死亡一樣。”
莫度的劍鋒幾乎是擦著斯特蘭奇的耳鬢襲來,險之又險地削掉了對方的一縷頭發:“而我不會受傷,不會死去,魔力會填補精神上的疲勞,科學無法締造真正的永動機但是魔法可以。”
時間加速,重力翻轉。
斯特蘭奇沒有回話,迅速地念了幾句咒語,在初步掌握了妖精語的如今,他已經可以初步倚靠這種術法來牽動自然力。
莫度腳下的冰雪像是有了活性一般攀附住對方的小腿,虯結成冰。斯特蘭奇的動作在時間加速的作用之下快出了殘影,金色的劍光一閃而過,毫不猶豫地擊穿莫度的手腕。
——和娜塔莎的模擬戰鬥中,對方就總是用這一招讓他的武器脫手,然而哪怕攻擊已經讓莫度的血液順著手背流淌至地麵,對方的神色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卡爾·莫度直接反手握住了斯特蘭奇的劍,哪怕被高濃度的魔力燙得手指滋滋作響,也強行拉近了距離:“我不在乎受傷,不不在乎死,甚至向地獄奉獻了靈魂和忠誠。”
“所以為什麼,你會覺得如此軟弱的攻擊能夠威懾得到我?”
黑火構築成的魔劍驟然消散,然而莫度幾乎是在下一秒就拔出了生命法庭之杖,猛然抽長成齊眉棍的長度,帶著魔力的衝擊波將斯特蘭奇掀飛出去。
連著用了三個法陣緩衝落地的重力勢能,堪堪維持住平衡之後,史蒂芬·斯特蘭奇一抹額角,在南極洲的極端環境之下,血液沿著麵龐的外輪廓流淌而下,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就失去了溫度。
魔力是比雪風更加凜冽的刀刃,能夠劃破皮膚的同時也能割斷脖子,史蒂芬·斯特蘭奇的動作極快,一個側翻躲過了生命法庭之杖的攻擊,黑色的魔力在地麵上劃出深深的數道轍痕。
莫度和他一樣,維山帝的魔法師戰鬥的優勢就在於空間位置的隨機性,哪怕伸手在自己周圍爆發魔力,也可以通過神出鬼沒的傳送門攻擊到很遠處的敵對目標。
神經外科醫生咬了咬牙,強迫身體進行的劇烈運動讓他的喉頭都滾過腥甜的血氣。
以霍古斯的太古之軀,奧淑圖的遠古之名,阿戈摩托傾聽吾輩——
“……”
史蒂芬·斯特蘭奇壓低了聲音,在這片空曠寂寥的南極曠野裡吐出隻有自己才能聽得清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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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費爾南多的戰況陷入了膠著。
倒不是說這群家夥有多難對付——如果連幾隻地獄獵犬都沒辦法的話,那實在是太小看從混沌之海當中汲取而來的魔力了。
費爾南多操縱著深紅色的魔力將一隻又一隻的地獄犬齊腰扭斷,但無論這麼做多少次,它們都會重新聚攏成實體,再度毫無畏懼地朝著自己撲過來。
——畜生就是比較麻煩,魔法師站在原地,邊打邊想。
魔力流淌在四肢百骸之中的感覺,總會帶來些抑製不住的煩躁。費爾南多自認為自己本身不是個耐心有多好的人,但還不至於因為幾隻地獄犬就顯得心煩意亂,然而不論如何,就仿佛是魔力乾擾到了思維一般,他的力量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顯得難以約束和控製。
和這種莫名而來的情緒相比,身體回路之中的刺痛都反而不是什麼要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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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的魔法師高高躍起,將三棱.刺精準地刺入一隻地獄犬的顱骨,伴隨著哢嚓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響,深紅色的魔力猛然迸發出來,將費爾南多自己和被按在身下的那隻地獄犬全部都嚴絲合縫地包裹了起來。
要點在於阻隔對方和地獄的聯係,然後在這種魔力屏蔽的狀態當中徹底破壞其內核。
魔力像是層層疊疊蔓延而上的海浪,一點點地熄滅著來自地獄的黑火,地獄犬身上的火焰逐漸收斂消散,緊接著那些原本會在破壞之後迅速自愈的骨骼也緊跟著隨風消散。費爾南多從空無一物的地麵上重新爬了起來,冷眼盯著場上剩下的兩隻,頗有些不耐煩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好熱。
周圍是南極一眼望不到儘頭的冰原和山川,不會失墜的夕陽將冰麵鍍上金色,這樣的場景如果不戴著鳥喙麵具的護目鏡,很快就會因為雪盲而導致暫時失明。
呼吸撲打在鳥喙麵具的內層,托尼·斯塔克采用了非常通透的循環係統,在能夠阻隔一定毒氣的情況下還保持著良好的內循環,原本是不應該感覺到氣悶的才對。
可還是好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自內而外熊熊燃燒,亟待破開皮膚,將整個人從指尖到發梢都燒灼殆儘。
費爾南多稍微解除了一點自己身上的保溫咒語,裹挾著碎冰碴的冷空氣迎麵而來,略微紓解了一些仿佛燒灼著靈魂的熱度。他的眼睛掃視向剩下的兩隻地獄犬,在對方有些退卻的嗚嗚聲當中乘勝追擊。
魔力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儘頭的大海。
從海平麵之下延伸出一條聯通的細線,細若蛛絲卻不曾斷絕,從至高之遠的源流之處流淌而下,將磅礴的魔力一點一點壓縮進人類的魔術回路和身體脈絡。
費爾南多摘掉麵具,防止雪盲在此時此刻已經沒什麼必要——畢竟就連視野都被一片深紅所填充,魔力沿著發梢向外彌散開來,提著三棱.刺的那隻手很快就橫在了第二個目標的麵前。
哢嚓一聲,他直接斬斷了第二隻地獄犬的頭顱,緊接著三棱.刺傾斜著紮入那滾落地麵的頭顱內部,直搗眼眶當中藍色的火苗。
離開了頭顱的身體還在地麵上跌跌撞撞地掙紮,費爾南多頭都沒回,大量的魔力就帶來了無形的重壓,將暴露在空氣當中的脊椎碾得粉碎。
幾乎是同一時間,第三隻地獄犬帶著破風的聲音衝著費爾南多的後頸直撲下來。紅發的魔法師靈巧地轉身,直接將左手臂塞進了地獄犬的獠牙和口腔之中,隨著對方的犬齒齧合狠狠一摜手臂,將整隻地獄犬砸在地麵上。交錯的犬齒深深刺進橈骨和尺骨之間的縫隙處,將左手臂啃噬得破敗不堪,費爾南多一隻手握住三棱.錐,防止雪地中的顱骨重新連接到身體,另一隻手的手臂從傷口處爆發出磅礴的紅色霧氣,將第二隻地獄犬的內裡在轉瞬之間就填充得膨脹不堪。
紅色的霧氣在一片冰原之上無聲沸騰,熊熊燃燒。
比起用魔力透支著自身,倒不如說更像是堰塞湖當中淤積著的洪水終於找到了開閘的出口,沿著手臂上的傷痕迸發而出,將地獄犬的內部骨骼撐得節節皸裂。紅發青年的身上已經滿是因為打鬥而造成的細小傷痕,但那些傷口和從患口出流淌而出的魔力,反倒像是紓解了那來自靈魂深處的燒灼熱度。
好熱。
魔法師撤銷了,或者說無意再維持環繞在周身的恒溫術式。地獄犬的咬合力驚人,手臂的血液暢通無阻地從傷口處流淌而出,露出淺色的肌肉和肌肉下層森白的骨骼。血液一經接觸到南極的風雪就東結成冰,卻在魔力的脅迫之下重新液化,滴滴答答地在地麵上流淌出一地破碎的紅色。
啪嚓一聲,像是再也無力承受這種魔力的壓迫,地獄犬的顱骨內部仿佛有什麼東西輕微地崩斷,緊接著眼眶裡充當眼球的兩簇藍火黯然熄滅。費爾南多在一片廢墟之中重新站定,眼眶之中一片深紅。
他轉身看向斯特蘭奇的方向,神經外科醫生和他的師兄戰至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