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謝洹覺得,沈浮並不是那麼看重禮法的人,這股子不正常的偏執,多半跟和離有關。謝洹冷眼旁觀,覺得沈浮對那位結發妻子的感情,遠比他平時流露出來的多得多。

謝洹走出殿外,問道:“沈相夫人入宮了嗎?”

總管太監王錦康連忙答道:“清平侯府報了產育,侯夫人和沈相夫人都不曾來。”

“什麼?”謝洹又是一驚,“產育?”

侯夫人林凝不可能產育,那麼產育的,隻能是薑知意,沈浮怎麼會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她和離?謝洹想不通,聽見王錦康又道:“老奴聽說,昨兒晚上沈相府中鬨得很厲害,沈相好像讓夫人喝了落子湯,薑將軍生了大氣,連太醫院的幾個人都跟著吃了瓜落。”

“什麼?”謝洹徹底出乎意料,“這是怎麼說的!”

他想不通,沈浮怎麼會做下這種事?如此對待人家,薑雲滄沒砍了他,就算是克製了。

“就是說呢,都覺得這事蹊蹺得很。”王錦康又道。

“沒什麼蹊蹺的。”謝洹道。一來以沈浮的手腕,若是薑知意有負於他,絕不可能是和離這麼簡單,二來,他相信薑雲滄妹妹的人品。

想起薑雲滄臨走時再三求懇他照拂妹妹,謝洹有些慚愧,更覺得不安。沈浮與薑雲滄,一文一武,一將一相,都是他的心腹班底,離不開的左膀右臂,原本覺得他兩個是郎舅,正好齊心協力的,如今這形勢,隻怕要成了仇人,將相不和,朝堂又怎麼能安穩。

“備車,”謝洹吩咐道,“去清平侯府。”

這事他不能不管,他得做出姿態,彌補薑知意,安撫薑雲滄,最好再替沈浮說幾句好話。

清平候府。

薑知意看著窗外越來越濃的夜色,緊張的情緒慢慢放鬆。

一整天過去了,除了格外困倦之外,她沒有彆的症狀,林正聲說過,若是今夜平安無事,那麼她喝下去的,就不是落子湯。

“再吃點,”薑雲滄拿著羹匙,喂她吃燕窩粥,“吃飽了,身體才能好。”

薑知意吃了一口,見他又去舀,連忙搖頭:“吃不下了,撐得很。”

回家以後,哥哥除了催著診脈,就是各種喂她吃,如今她撐得堵在嗓子眼兒裡,一口也吃不下了。

薑雲滄不信,她才吃了那麼一點點,比貓兒也多不了幾口,怎麼就不肯吃了?上戰場的人都知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吃飽了,傷病什麼的,才能好得快。舀了滿滿一勺還要再喂時,小善跑了進來:“姑娘,小侯爺,皇上來了,夫人叫你們趕快出去接駕!”

屋裡幾個人都吃了一驚,薑雲滄連忙放下帳子:“你病成這樣,就彆跑了,我出去就行。”

“行了,你們都不用跑了,朕自己進來。”謝洹的笑語聲隔著窗子傳來,原來人已經到了門口。

此時回避已然來不及,薑雲滄拖過被子蓋住薑知意,剛剛收拾完,謝洹也進了門,他一身便裝,家常束一頂玉冠,笑吟吟道:“聽說你妹妹病了,朕過來看看她。”

林凝緊跟著後麵進來,聽見時連連謝罪說不敢,薑雲滄早已拜倒在地:“陛下的恩典,臣肝腦塗地,無以報答!”

謝洹親手扶他起來,目光看過眾人,落在薑知意身上:“夫人的病情,可好些了?”

薑雲滄立時皺了眉:“陛下,臣妹已與沈浮和離,並不是誰的夫人。”

謝洹有些無奈,他特意用夫人這個詞,原本是想借機提起沈浮,可眼下也隻得改口道:“朕剛剛聽說,很是驚訝。”

“陛下還不知道沈浮做了什麼吧?”薑雲滄冷這一張臉,“臣妹懷著身孕,沈浮卻逼臣妹喝了落子湯,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沈浮簡直毫無人性!臣妹因此與他和離,兩家並且約定,無論孩子能不能保住,從此都跟沈浮再沒有半點關係。”

“雲滄,”林凝有點發急,“這些私事,怎好在陛下麵前提?”

薑知意知道薑雲滄為什麼要說這些。昨夜和離書上的約定,隻是她與沈浮,如今入了謝洹的耳朵,從此就是板上釘釘,再無可能反悔了。哥哥為她,考慮得很周全。

心頭湧起一陣暖意,聽見謝洹道:“若是需要大夫和藥材,隻管向朕開口。”

“正是想求陛下讓太醫林正聲留下,為臣妹醫治。”薑雲滄咬著牙,雖是有意誇大,心裡的憤怒卻極真切,“臣妹今日幾次昏迷,肚子裡的孩子至今還不知死活,臣恨不得將沈浮千刀萬剮!”

謝洹猶豫著,到底說出了口:“沈相今日也暈倒了,眼疾複發,出血不止。”

薑雲滄霎時間猜出了他的用意,無端有些緊張。

她從前那麼喜愛那個混蛋,如今聽見他病了,會不會心軟?

燭火之下,薑知意眉眼柔軟:“臣妾與沈浮已然和離,他如何,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