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4章(1 / 2)

薑雲滄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不快,就好像自己最心愛的寶劍被人染指了,哪怕隻是剛聽了一個開頭,就已經生出了抗拒:“什麼人?”

他看見薑知意低了頭,長長的睫毛忽閃著,帶著緊張,還有點委屈。薑雲滄意識到他有些過於嚴厲了,至少他應該先聽聽她要說什麼的,軟和了口氣:“你彆怕,慢慢跟我說。”

薑知意低著頭,聲音很軟:“我那天掉下山崖,其實是他救的我。”

她能感覺到哥哥不太高興,特地先說了這件事,哥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有這件事,至少哥哥會知道沈浮不是壞人。

薑雲滄有些意外,那點不痛快瞬間放大許多倍,伴隨而來的,又有自責和不安。若不是他沒能在家守著她,她怎麼會被母親送走,怎麼會遇到那樣的危險?那人救了她,就為這一點,他就該專程登門道謝才是,可他現在,卻覺得恨不痛快。

薑雲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痛快,同時疑惑的,是薑知意為什麼瞞到現在才說。“是個男子?”

他想唯有是個男子,她才會選擇隱瞞,隻怕還是個年齡相仿的男子吧?林凝一向閨門嚴謹,除了世交親舊,極少讓薑知意與外男相見,除非救她那人是個年輕男子,所以她才會選擇隱瞞。薑雲滄壓著心裡越來越怪異的滋味,問道:“多大年紀?”

“比我大幾歲吧,我不知道,我沒問。”薑知意低著頭,聲音越來越低。

她也想過問問沈浮的年歲,問問他家裡的事,可到最後,她什麼也沒問。那些無聲流動的依戀和歡喜,對她來說也是極陌生的體驗,她能分辨出她對沈浮與對兄長、對黃紀彥這些兒時玩伴都不相同,她隱隱感覺到這種情感在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養中,是不允許的。

她選擇了隱瞞,一來聽信巫卜之言趕走親生女兒的事傳揚出去有損母親的聲譽,二來也是知道,對一個陌生少年的依戀和歡喜,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頭越垂越低,薑知意訥訥的:“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薑雲滄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她怎麼可能做錯?要錯也是他的錯,怪他沒能留在家裡照顧好她。薑雲滄摸了摸她的頭發,怎麼也理不清自己那怪異的情緒,索性放下不想了:“意意,你跟我說這個,是不是想要我做什麼?”

薑知意抬頭,央求的語氣:“哥,他受了傷,我有點擔心。”

她眼皮紅紅的,琥珀似的眼睛濕漉漉的,薑雲滄剛剛丟開的煩躁又被這一望儘數帶了回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妹妹用這麼溫柔關切的口吻說起另一個男子,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從前她最喜歡粘著他,每次他回家,她都是形影不離,與他一起看日出日落,守著他練武打拳,她的眼中從來沒有彆的男子。

妹妹長大了,有了彆的、更投緣的夥伴似乎也是必然的事。薑雲滄覺得不痛快,悶悶地問道:“他是因為救你受的傷?”

“不是,他眼睛受了傷,看不見,我問過他怎麼回事,他沒告訴我。”薑知意窺探著他的神情,他雖然擰著眉很不痛快的模樣,但語氣溫和了許多,他甚至還肯一直聽她說到現在,哥哥從來都是最疼她,怎麼都肯幫她的,這讓她膽子大了許多,試探著說道,“哥,這件事除了阿姐,我隻告訴了你一個人。”

薑雲滄扯扯嘴角,笑了一下。他能覺察到她有心的安慰,她是要向他表明,他們兄妹兩個還是那麼親密。除了薑嘉宜,她隻告訴了他,嘉兒她們是親姐妹,原該更親密些的。

這讓他心裡一下子熨帖起來,垂頭想了一會兒:“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看看他傷好了沒有?”

“對!”他聽見她急切的回答,看見她羞澀中帶著期待的神情,“要是哥哥方便的話,幫他再請個好點的大夫就更好了,他好像,好像有點,缺錢。”

缺錢,是個貧苦人家的少年嗎?薑雲滄一霎時起了點惺惺相惜的心思,意意不知道,但他清楚得很,自己隻不過是個親兵護衛的兒子,根本也是如同野草一般,平凡的人。

薑雲滄隻顧想著沒有說話,薑知意緊張地等著。

這些天裡沈浮從不曾提起過家裡的事,他自稱是隆慶侯府的子弟,可堂堂侯府公子,怎麼會貧苦到那種地步?初秋的天氣他依舊是一身粗布單衣,袖口都洗的發了白,腳上穿的又是草鞋。薑知意對隆慶侯府所知不多,隻能猜測是不是他家中遭逢了什麼變故,有些缺錢。

“等明天吧,”薑雲滄終於開了口,“明天我去看看。”

他思忖著:“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那邊的村子裡嗎?”

“他叫沈浮,借住在田莊隔壁朱大夫家裡,”薑知意道,“不過哥,他說他出身隆慶侯府。”

隆慶侯府。現在薑雲滄知道他是誰了。

薑知意看見他臉色沉了下來,這讓她再又不安起來:“哥?”

“隆慶侯府的名聲不大好。那個沈浮,是隆慶侯的長子,不過是他前頭妻子留下的。”薑雲滄道。

他有些懊惱,怎麼偏偏是隆慶侯府的人?薑知意養在閨中沒聽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可京中誰不知道隆慶侯府?一個寵妾滅妻不成器的主子,一個瘋瘋癲癲的前任侯夫人,一個妾室扶正的現任侯夫人,還有一個頂著嫡子名頭、紈絝跋扈的庶子。亂成那樣,京中要體麵的人家都不與他們走動,偏偏妹妹遇上了他家的兒子!

薑知意卻想岔了。前頭的妻子,難道沈浮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忙問道:“他母親過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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